抓的人太多，錄口供錄到淩晨三點半才結束。我垂頭喪氣地走出派出所大門，正準備去取車時，聽見有人喊：“那個雜種走出來了，擋住他。”
我看了看，都是觀水巷的人，有幾個是漏網之魚比如李胖子，有幾個是被抓人的家屬，還有剛剛從派出所裏放出來的武大郎的老婆和懶懶。他們朝我走來，李胖子指著我說：“賀雜種，看我不收拾你。”然後李胖子掐住我的脖子往後推，我打掉他的手：“你不要亂來。”李胖子說：“你自己去了觀水巷，知道我們買碼為什麼不製止而一定要來抓？”
我努力和他講和：“我是接到群眾舉報去的，上麵要我去我有什麼辦法？我能不去嗎？”李胖子說：“你有義務當場製止的，你看今天害得桌球室被砸得一塌糊塗，毛佗被打成那個樣子，你好意思嗎？虧你住觀水巷的時候我對你還關照有加。”說到這，李胖子又掐住我的脖子，我退後兩步，想教訓他又心有愧疚。
懶懶過來罵我：“賀政，你很卑鄙你知不知道？你來觀水巷找我，我以為你真的當我們是朋友才來找我們的，而你倒好，原來是整我們的，還使勁向毛佗打聽消息，毛佗對你沒戒心，七七八八就全告訴你了，他的胳膊脫臼了你知不知道？”
懶懶說著說著就哭了：“你以後再也別來觀水巷了，我不認識你。”李胖子說：“不能這麼就算了，你要賠錢道歉，賠毛佗的醫藥費。”武大郎的老婆也圍住我說：“還有我的桌球室也要賠錢。”
李胖子再次掐住我的脖子：“王八蛋，今天你別想走。”“哐當”一聲，李胖子倒在了地上，我回頭一看，龐天虎來了，剛才是他一警棒把李胖子打倒的。龐天虎沒太多表情，淡淡地說：“你們也想進去是吧？”李胖子捂著臉不敢做聲，龐天虎大吼一聲：“我問你們是不是也想進去？”李胖子爬起來，往後退了，龐天虎說：“還不快滾！居然敢在派出所門口襲警，反了你們。”
龐天虎問我：“你沒事吧？”我說：“沒事。”龐天虎說：“你剛才處境很危險。”我說：“是啊。”龐天虎說：“遇到這種情況，有兩種處理方法，第一種是立即尋求支援，第二種是立即把他們的臉打爛，總之，絕對不要和他們講道理。他們是暴民，我們隻能以暴製暴。你和他們講道理的後果是你被他們纏住，然後被亂拳打死，這樣的事貴陽發生過好幾起。當警察，不能心太好。我們和他們不存在商量，因為警察辦案不是做生意，他們沒資格和我們討價還價。”我說：“明白了，謝謝你。”龐天虎說：“當然，你也沒做錯，因為你畢竟不是警校科班出身的，有些東西我們在裏麵學過而你沒有學過。”
我心有餘悸地說：“他們不會報複我吧？”龐天虎說：“報複？我明天帶你去觀水巷巡邏，看他們敢不敢報複。”我說：“這樣不行吧？今天剛抓了人，第二天又去巡邏，豈不是擺明了挑釁他們？”龐天虎納悶地看著我：“什麼叫挑釁他們啊？觀水巷是我們的轄區，是他們生活在我們的轄區之內而不是我們借道他們的地盤，照你這麼說來，以後你就永遠也不敢去觀水巷了？”
我說：“隔一段日子再去吧。”龐天虎說：“你認為我們有必要遷就他們嗎？你不用替別人考慮太多，多替我們自己考慮，麵對問題時你要用警察的思維而不是平民的思維去處理。違法亂紀的人從來都充滿無辜感，你越覺得自己做錯了別人就會越犯賤，你越是底氣十足別人就越是連個屁都不敢放，所以你犯不著去懺悔去乞求他們理解。”我連連解釋：“不是這個意思。”
龐天虎不想聽我解釋，他大手一揮：“就這麼定了，明天就去。現在是淩晨四點，你回去睡一覺，我們明天下午四點去觀水巷。他們不知道誰大誰小我們就有義務讓他們知道誰大誰小，讓他們接受法製教育，讓他們刻骨銘心地知道觀水巷是中東派出所的轄區，如果他們不喜歡，可以搬出觀水巷搬到別的派出所的轄區去，反正他們這些低素質人群也創造不了多少GDP，還盡給我們添麻煩，我很不喜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