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腰斬左光鬥(1 / 3)

“你的學生史可法說你的肺肝皆鐵石所鑄造,嗯,這話說得倒是不錯。”

“有什麼你衝我來便行,莫要為難我的學生!”

“左大人放心,袁某辦事一向公是公,私是私,既辦的是你左光鬥,就不會為難其他人。”

袁大海沒有想過要為難史可法,因為這是一個讓自己永遠也下不了手的民族英雄。他再歹毒,也不敢動殺史可法的念頭,無論將來史可法是否會成為自己的敵人,他都不會去殺他。

雖然決定做“壞人”,做“惡人”,做一個無情無義的“劊子手”,但袁大海的內心深處仍有著不可逾越的底線,若是越過這條底線,那麼他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理據支撐,完全變成了他在為自己的一己之利行事,這個顯然是他無法接受的。

在這個年頭,做好人是無法改變曆史車輪的,所謂大惡即為大善,他不認為自己現在所做事情有多麼卑劣,多麼惡毒,多麼泯滅人性,相反,他認為要想成功,要想挽救民族衰亡的命運,行些非人手段是有必要的。不過偶爾失招也是難免的,至少,左光鬥不吃他這一套,這就使得酷刑薑二失去了意義,反而讓他多少愧疚了下。

殺雞嚇不倒猴子,那就隻能真的殺了猴子,否則,在猴子的眼中,你就是個笑話的存在。“怎麼樣,你想好了嗎?生還是死可全在你一念之間了。”

問出這話之後,袁大海都有些後悔,因為他知道,左光鬥的回答絕不可能是自己想要的,自己的問題倒有點自取其辱的意思。

“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左光鬥的視線牢牢盯著袁大海,那種眼神讓袁大海十分的不舒服,輕蔑之中帶有不屑,不屑之中帶有自信,好像他認定袁大海不敢殺自己,認定袁大海不會做“蠢事”一般。

讓左光鬥如此自信的原因隻在於他相信,魏忠賢還沒有那個膽量敢私下處決一個二品大員。而沒有魏忠賢的發話,東廠這些閹賊的爪牙怎麼可能敢殺自己呢?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眼前這個番子卻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在他的眼裏,不存在敢不敢的問題,隻存在應不應做的考慮。

不過,即使左光鬥知道袁大海真的會殺自己,怕他也斷不會就此退縮,因為他堅信自己代表著公理與正義,代表著大明的未來,在這種“武裝到牙齒”的信仰籠罩下,個人的生與死,名與利反而就不那麼重要了。

對於左光鬥的這種氣節和理念,袁大海表示尊重,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左光鬥身為東林黨的骨幹人物,他不可能意識到東林黨對大明的危害,他更不可能意識到自己所蔑視、所憎恨的“閹黨”會遠比他們更加對國家有利。

所謂清流誤國的教訓曆朝曆代都有,然後人卻每每以敢為諫臣、直言,清流言官為榮,隻因為他們沒有“大臣”之能,隻因他們大多被名利所迷惑,看不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國家有什麼危害。他們常說“以史為鑒”,但輪到自己時,卻是兩眼一瞎,明知故犯。直臣、諫臣對國家是好,但沉迷此道,卻是大弊。當隻會逞口舌之利的清流集團與大地主、大商人組成的士紳集團合流為汙後,國家最大的禍害便產生了。

而東林黨很明顯就是這個禍害,他們立黨的基義與成黨之後的所作所為,表麵上隻是一個“爭”字,實際上卻是一個“利”字。說你是“邪黨”,他是“小人”,想著法子鼓噪言論排擠非同黨之人,難道當真是為大明江山社稷著想,為天下黎民百姓著想?

非也,非也!他們拚命想取得政權,趕走那些不聽他們的官員,原因隻在於他們要利,他們要光明正大的通過國家的律令來使自己的集團更加壯大。

大明的財政在萬曆之前是以農業稅收為主,而張居正改革的重點也正是稅收,他將國家的賦稅從依賴農業稅轉移為征收工商業的稅收,從而減輕農民負擔,更好的充實國庫。因為大明的工商稅相當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計,而這些商人所擁有的資本卻是大明所有農民都及不上的。張居正的這個稅收改革自然觸動了江南的工商利益集團,正是在這個背景下,東林黨橫空出世了!

張居正一死,東林黨人就鼓噪朝廷廢除征收工商稅,萬曆心知繼續征收微薄的農業稅,不但國庫不夠用,而且農民也無法忍受。於是根本不被東林黨人欺騙,他想方設法從江南的工商階層收稅。由於管理外庫的的戶部不接受工商稅,隻收農業稅,萬曆便把工商稅收到內庫。這就是所謂的萬曆貪財之迷,而實際上,萬曆三大征所用的錢,正是內庫的工商稅!

萬曆死後,東林黨人通過“梃擊”、“紅丸”、“移宮”三案的精彩演出,終於把持了朝政,於是他們馬上逼迫泰昌廢除各項工商稅收。江南工商發達,卻不用交什麼稅,而北方各省的農民貧弱,難以忍受高高的農業稅收,一遇天災更是食不果腹。而另一頭,遼東戰事吃緊,國庫空虛,根本沒銀子來打仗,於是以魏忠賢為代表的,被東林黨人蔑稱為“閹黨”的官員們開始想辦法了,他們強烈要求東林黨人代表的江南工商交稅。結果僅僅兩年時間,國庫又開始又充足起來,而各地開始出現魏忠賢的生祠,務實的官員和那些日子好過了的百姓紛紛為“閹黨”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