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終見牽掛人(1 / 3)

月西樓魂不守舍的回到客棧,木然的推開房門,裏麵一片漆黑,月涼如水,點點自窗外打進房間裏來。月西樓坐到就近的方桌旁邊,手支著額頭,疲憊不堪,這連日來的奔波,心裏時刻記掛著那個人,待到今日,身體累了,心也累了。花流連,以他待我之心,他是絕不會對我撒謊的,那麼,這一切便是真的了。想到此處,隻覺頭痛欲裂,口幹舌燥,內心一陣煩悶。遂伸手在桌子上摸索著,月西樓仿佛晃過神來,在桌子上摸索的手陡然停住,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畫丟了!

月西樓神色慌張,臉色慘白,自己怎麼會大意至此,連畫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落下了。心裏正一片煩亂之際,卻覺不對勁,手馬上握緊玉笛,心裏瞬間戒備起來,沉沉道出:“誰?”

由於自己心有所想,竟然連習武之人該有的防備能力也低了,像月西樓這樣武功修為的人,應該在進房間的那一刻便能察覺到房內有人,可她卻自顧想著莎依跟她說的一番話,警惕能力也降低了,這對一個習武之人來說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若不是剛剛聽到房內一聲低低的歎息之聲,她可能到現在還沒有覺察到。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月西樓亦能斷定,房內之人武功修為必定不在自己之下,就算自己心思不集中,但房內之人能在房中待這麼久卻不被發現,修為可見一般。

房內之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好似沒有聽見月西樓的詢問般。月西樓凝神,竟連來人的呼吸之聲也沒有感受到,若不是來人剛剛的歎息之聲,她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判斷失誤了,靜待一會,依舊不見來人回答,卻也沒有感受到來人的殺氣,月西樓才放下警惕,手指一彈,火折子直直朝前麵的蠟燭飛去,燭光搖曳幾下,屋內也漸漸亮堂了起來。

就著光亮,月西樓眼睛定定的停在了窗戶旁邊的那一抹身影上,頎長而孤寂的背影,月西樓的眼淚沒來由的便落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來人依舊背對著月西樓,手中握著攤開的畫卷。畫卷上卻又一女子席地而坐,著淡綠色的衫子,臉上含羞,卻有著絕世的容貌,一笑似能傾城,女子微低頭,纖細的手指續續的撫著一把古琴,眉眼裏盡是幸福靜好之色。而對麵不遠處卻站著一男子,英氣的臉龐,卻盡是書生之氣,嘴邊橫著一管竹笛,眼睛裏全是寵溺,隻是望著對麵的女子,臉上滿是柔情,這寵溺,這柔情全是給這個撫琴的女子。琴瑟相合,相守相望,此刻,這兩人的世界裏隻有彼此,背後的青山,身旁的翠竹,皆因著他們的柔情而更添姿色。

也是這副畫,讓月西樓的來到了這綠池山。若真如水國現任君王所說,陸晗胭和水國上任君王是在月國相識,而這畫上是以青山為背景,月國山脈本不多,高山更少,但要想有這畫中成片的竹林的,數下來便隻有兩座了,一座便是這綠池山,而另一座是位於月國南邊的陰月山。可她最後卻選擇了綠池山,一方麵是直覺告訴她這畫中的應為綠池山,而另一方麵,更重要的是水逐年曾告訴過她,他從小便是在綠池山上長大,她很想去見一見那個水逐年長大的地方。

來人終於把眼光從畫中抽離了出來,緩緩的抬起頭,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輕輕卷上畫卷,看著畫中的人兒一點點消失,心中一片惆悵,眼中卻全是不舍。來人輕輕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輕輕道了一聲:“西樓。”

眼淚雖然模糊了雙眼,但來人的臉龐卻在心裏異常的清晰,待來人轉過身來,輕輕道出那一聲西樓時,月西樓心裏早已柔腸百轉,這一喚,讓她有恍如隔世之感。

來人見月西樓如此,反倒是爽朗一笑,張開雙臂:“西樓,想我了嗎?”語意卻是隨意自然。

月西樓一抿嘴,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哭出了聲,跑了過去,狠狠抱住了來人,這麼久來的委屈和思念盡化作嗚咽:“師傅,師傅~西樓找你找得好苦。”說完這句話已經泣不成聲。

經曆了這麼多事,對於師傅,她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愛慕之情,現在更多的是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把自己養大的長輩,現在受了委屈,獨自在外麵,無人訴說,卻突遇師傅,所有偽裝的堅強和強忍的眼淚便都一股腦的傾倒了出來,師傅永遠是她可以信賴和卸下包袱的人。

月西樓的師傅名月藏風,現下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依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歲月唯一留給這個男子的便是成熟的韻味,他永遠都是一副儒雅淺適的樣子,一身藏青色的長袍,讓他有了屬於他這個年齡特有的穩重和超然,從小在這樣一個男子身邊長大,月西樓如何還能看上世間其他男子,可是水逐年卻是個例外,他有師傅的溫潤,但卻又有師傅沒有的溫暖,和水逐年在一起,她總是會覺得輕鬆和快樂,而在她的師傅,長這麼大沒有見他真正的開心過,雖然臉上永遠是一副淺適的笑容,卻給人一種無法靠近的感覺,師傅的世界裏永遠隻有他自己和他的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