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卓行動很快。第二天,她便擬定了詩酒會的具體計劃,去沈府找沈鴻銳。
沈鴻銳正在院中舞劍。寧清卓見了,才知這人竟也會武,驚訝之餘,站在一旁觀看。又見他動作飄逸瀟灑,一挑一刺間,均是利落幹脆,倒很有些這人平日處事的風範,遂抓住時機奉承道:“清卓早知沈兄文采風流,今日一見,才知你竟也是武學高手。”
沈鴻銳早就發現她來了,此時聽她讚揚,嘴角微翹,將那劍舞得快似飛鳳,竟是愈發賣力表演起來。寧清卓瞧得真切,心中好笑,卻聽男人道:“過來,讓我試試你的身手!”
寧清卓有些猶豫。她身上有傷,本來不便動武,卻又不願掃沈鴻銳的興頭,遂點頭道:“好,隻是,沈兄請務必手下留情!”摸出腰間黃小燕那條鞭子,幾步衝上前,鞭尖就去纏他的劍!
沈鴻銳閃身避開,認真與她攻防起來。兩人幾番進退,沈鴻銳那劍尖跟著鞭子轉了幾轉,竟然將鞭子纏住了!
寧清卓一驚,急急收勢,就想退開。沈鴻銳卻笑意愈甚,身形迅速前移,一手用力一扯鞭子,另一手就朝著寧清卓肋下擊去!寧清卓連忙閃躲,但鞭子卻被他拽離了手,甩去了樹上。
寧清卓不料這人會下狠手,被他那麼一逼,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臉色立時白了。
沈鴻銳在一旁石桌上放下劍,又走去樹下仰頭看那鞭子,聲音帶笑:“寧當家這三腳貓的功夫,往後可得加緊練習了。”
他從樹上拽下了鞭子,轉身還想繼續教育寧清卓,卻見她臉色煞白,奇怪不已:“你怎麼了?”
寧清卓暗罵一句,顫著身子扶著石桌坐下,一時緩不過氣說話。
沈鴻銳還以為她這副模樣是不高興了,行去她身旁:“清卓,我說話重,你別介意。可咱們既然是交易,我便也不將你當女人疼惜。”又甩甩那鞭子道:“今天起,我便開始教你功夫。前些日子,你說你忙姐姐的婚事,我也沒有妨礙你。浪費了這些時間,咱們可得補回來。”
寧清卓哪裏能練武!大夫叮囑她多臥床休息,她卻惦記著詩酒會,隻是躺不住,這才來找沈鴻銳商量。哪知這人居然要教她練武!又不高興他說自己功夫差,扶著地坐起來,也不多說,開始脫衣服。她脫了粗布外衫,又卷起中衣,露出了小半截胳膊,這才站起身。
沈鴻銳怔怔看著那皓如凝脂的肌膚,無數猜測奔騰而出,最後卻隻道出了句:“……你、幹什麼?”
寧清卓不答,隻微微偏頭,細長的脖頸扭出個漂亮的曲線,丹鳳眼斜斜上挑看他:“沈公子才智過人,不如便猜猜,我想幹嗎呢?”
寧清卓到底嚐過風月雲雨。沈鴻銳隻覺那雙鳳眼中有隱晦媚意蔓延而出,絲絲縷縷,勾住他的目光不放,握鞭的手便定定懸在空中,不會收回了。他好容易低頭垂眼,卻又撞上了寧清卓敞開衣領下的精巧鎖骨,心跳竟是一陣混亂。
然後……他聽見了寧清卓一聲輕笑。
那笑聲輕飄飄,帶著些揶揄之意,沈鴻銳聽得清晰,臉便是一紅,可不知為何,卻絲毫沒辦法生氣。與此同時,女子的聲音悠悠響起:“沈公子這是怎麼了?不是口口聲聲說不將我當女人麼?”
寧清卓並不過分,將衣袖卷得更高,露出了胳膊上的繃帶:“勞煩沈公子瞎猜了許多,可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受傷了。”
繃帶上,隱約有血跡滲出。沈鴻銳總算找回了自己,道歉道:“對不住,我不知道。那等你傷好了,我們再練。”
寧清卓點點頭,又行去石桌邊,將外衫穿回。
沈鴻銳看著她慢條斯理穿衣,幾番張嘴,終還是問了句:“你脫衣服,就是為了給我看傷?”
寧清卓撇他一眼:“自然不是。”她一勾嘴角:“不過是被沈公子多戲弄了幾回,耳濡目染,也沾染上了這不好的習性罷了。”
沈鴻銳身形微不可見一晃,嘴角一抽:這女人……竟是在調戲他!
寧清卓心中舒暢了,這才拉著沈鴻銳講詩酒會計劃。
江南重學教,盧陵及周邊四個府城,士子眾多。可物以稀為貴,寧清卓打算每個府城隻邀請士子十二人。她讓沈鴻銳親自寫下名帖,屆時夾在請帖中送出去。
六十份名帖不是小數目,沈鴻銳自然不願寫。卻架不住寧清卓追在他身後,擼起袖子,將胳膊上滲血的繃帶時時戳在他眼前,隻得應允。心中卻哀歎不已:這個女人無恥無賴又囂張,實在是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