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栩盼了許久，北城這個核輻射過一樣的城市終於破了一個大大的洞，下了一天的雨。天色灰蒙蒙的，不小心會以為是北城市區的秋天，能見度低得讓人心裏發悚。雖然對於交通來說能見度低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但這畢竟使得近視和不近視的人看到的世界都一樣漂亮。
小棧說：北京又刮沙塵暴了，走在北京的街頭隨時都會被沙埋或者被風幹。
小棧去北京有半年了，這個腦袋有點壞掉的傢夥總喜歡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記得他第一次來到北城的時候剛從沙蟲窩一樣的火車站出來便說了一句非常藝術的話：這像是個被核輻射過的城市。這句話讓栩笑到那天點擊到過了大半年的春晚視頻，大概是因為春晚畢竟比他的核輻射論調要搞笑得多，所以栩站在校車候車亭上時竟不自覺的引用了。
校車裏，一個臃腫的女講師身後露出榆小小的頭。榆努力的擠了過來，胖嘟嘟的臉剛好擠到了女講師的兩個玉峰的中間，一個經典的鏡頭。
栩轉過身說；“榆，我們先去SOHO時代廣場吧，晚點回來要是不下雨了再去易初。”
“嗯。”榆點點頭，艱難的擠過了女講師的雙峰。女講師一臉怒容，配上很不湊巧的衣著像是大賣場態度惡劣的服務員。
“走路小心一點，擠痛我了。”女講師氣衝衝的，礙於一車師生也不能發作。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榆輕聲說。
栩伸手把榆拉了過來。
從學校去SOHO時代廣場要轉公交車，像這樣的一個天氣顯然是不適合的，但兩個人卻屁顛屁顛的跑出來隻為看一場電影。
雨又大了些，像是要把之前半年一直沒下的補上。
下了校車，兩人快步走進離十字路口不遠的站台。前麵宛如擺設似的紅燈，喇叭不斷的響和像程序一樣麻木的行人。榆努力朝前方看，小聲嘀咕著2路車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到。一個中年婦女急匆匆的衝進站台站，傘的邊緣剛好落在榆的肩上，雨水順流而下浸濕了榆淺藍色的衣裳。
榆說：“阿姨，你弄濕我了。”
那婦女投來鄙視的目光，憤憤地說：“你沒長眼啊？沒看到我雨傘放這裏的嗎？”說完竄上了剛到來的公車。那輛公車擠得跟校車一樣。
榆看著她的背影怒得說不出話來。
栩卻一直記得剛才那個女講師貌似服務員的容顏。
2路公車來了。
北城的空調車基本上不開空調，卻收了兩塊錢車票。這好比各個國家單位裏麵拿錢看報的人，領著納稅人的錢摟陪侍女唱KTV，唯獨要辦的事就是不做正事。這社會是如此和諧的，我納我的稅，你包你的小三，井水不犯河水。
公車裏每個人都臉朝外張望，離栩不遠的一個人表情怪異，像是看到了外星人。栩順著他的視線看了出去，看到成人光碟出租店。半掩著的店門作猶抱琵琶半遮臉狀，看著總可以出現許多奇特的聯想。栩突然想起了高中時每天上學必須走過的小書店；書店據說是一個當地的知名作家開，平日裏作家總是半倚著一張黑色的木式搖椅眯著眼在店麵門前一邊看報一邊觀察走進書店的人。凡是作家覺得會買書的就笑臉相迎，否則冷言冷語。書店裏麵賣的書除了一小部分是中學教材和輔導書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各種黃色書籍，教材和輔導書大概沒什麼人買過，放在書架上麵書的封麵已經泛黃了，可能是因為夾在黃色書籍的裏麵，所以按照中學生心裏除了極個別以外總沒什麼人有在黃色書籍裏挑教材和輔導書的癖好。
雨依然下著。
公車停停走走，靠站靠站然後再靠站。身後的掠景像一條長長的電影膠帶，上演屬於北城不太清晰的桑滄。北城是一個沒有藍色天空沒有休閑沒有幹淨也沒有平和的城市，有的隻是公交站台上一遍接著一遍的歎息，隻可惜短短的站台庇護不了所有人的希望，隻能放任歎息一直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