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未央28(2 / 2)

小輯轉身走回宿舍,突然覺得這個整天被所有人抱怨太狹小的空間好空曠。空曠得心寒,那些原本觸手可及的角落,遠的看不清晰。而唯一能聽到自己哭聲的,隻有堆積在角落的揚塵,隻是連一絲渺小的揚塵也恥笑了自己的眼淚。

哭了許久,終於哭夠了。擰開水龍頭不停用冰冷的水潑在自己稚嫩的臉上,隻覺得水好冰似乎要將自己冰得清醒。抬頭望著鏡子裏的臉,猛然發現自己快忘了原來的自己。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經快中午了,小輯走了出來。

原來太陽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熱,小輯就這麼一個人默默地走著。無數的車從自己身邊開過,無數人和自己擦肩而過,沒有人留下什麼。手裏的遮陽傘像是一個包袱,分享了手的力量,完整地折疊在自己的手中。太陽就這麼直愣愣地曬著自己的臉,曬著自己舍不得穿的裙子。剛被冰冷的水壓製下去的情緒又完全被釋放了出來,小輯宛如一具沒有了魂魄的軀體,悠悠蕩蕩。

行人好多,多得讓小輯看不清楚哪個方向才是自己要去的。感覺好無助,想找一個肩膀靠上一靠,哪怕隻有一秒鍾的時間也已經足夠了。

“你今天不是說要過來的嗎?現在都已經四點了,你在哪裏?”也不知道遊蕩了多久,栩打電話過來說。

小輯把電話放在耳邊,卻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心裏也不知道是開心或是不開心,呼吸裏帶著哭泣的聲音。

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等著小輯說點什麼。

早上栩剛醒來榆就打過來叫他好好陪小輯過這個生日,榆沒有解釋是什麼原因。電話裏榆似乎也很開心,隻是聲音很虛弱,虛弱得栩要很努力才能聽清楚榆的聲音。或許榆有一些事情瞞著自己,隻是兩個人都不想打破這個不太深奧的秘密。

栩一天都沒有上課卻一直等不到小輯的電話。但這個下午,小輯的聲音裏竟然帶著哭聲。許多事情,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發生著。栩厭倦了這些事情,厭倦了眼淚,也厭倦了自己。

“怎麼了?”栩說。“你到哪裏了?我過去接你好嗎?”

小輯依然沒有講話,哭出聲音來,或許隻是自己錯了。

“我在你們學校的校門。”小輯站在校門前,隻覺得這一切都那麼虛幻,不知道什麼才是真切的。這段感情就像是一個陽光下的七彩泡泡,輕輕一碰就會破裂,但散發出來的原來不是快樂而是悲傷。而且不是一個人的悲傷,而是一群人的悲傷。

“怎麼了?”栩說,站在小輯的麵前。伸手擦去小輯臉上的淚水,但擦去之後卻又很快流了下來,浸濕整張麵孔。不停下來的眼淚總是擦不幹淨的,擦過的地方隻是騰出更多的空間來接受即將留下來更多的眼淚

小輯猛地抱住栩,將頭深深埋進了栩的胸膛裏。眼淚浸濕了栩的衣服,流進了栩的胸膛裏。栩雙手僵硬地撐著,小輯抱得越緊就心髒就越痛。突然想起榆早上的電話,或許這就是榆的原因,栩滿滿鬆下僵硬著的手抱住全身顫抖著的小輯。

晚上十點,兩人坐在中央公園裏。栩側身坐著,今天的氣溫像是專門為了慶祝小輯的十九歲生日一般,沒有前幾天那麼熱了。但還是一點風都沒有,整個中央公園就像死掉了一般。小輯手裏的飲料還沒有喝完,不停用手搖著裏麵剩下來的飲料。眼淚幹枯之後留下的淚痕像是忘不掉的記憶烙下一條模模糊糊的線。小輯看著涼亭外的北城市民,感覺好熟悉。心裏很亂,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小輯閉上眼睛甩了甩混亂的腦袋。

涼亭不遠的小池裏幾支浮在水麵上的荷葉擋住了十幾平方厘米的水麵,池子裏有幾條銀白色的金魚。上次兩人過來的時候還在小池邊玩耍了好一會兒,在小池邊還埋著上次兩人過來的時候埋下的易拉罐頭。上次的遊戲栩還沒有找到自己的易拉罐頭,而栩埋的易拉罐頭卻被小輯扔到小池裏了,濺起幾滴可有可無的水花。或許,這幾滴早已消失的水花就是為了在將來的日子裏成了小輯或是栩的一個美麗但又看不到的見證。

小輯靠在涼亭的柱子上,突然想起上次還沒有玩完的遊戲來,對栩說:“還記得我們上次埋的易拉罐頭嗎?你還沒有找出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