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生日快樂。”栩說。
石桌子上一塊小小的蛋糕插滿了生日小蠟燭,風很靜小蠟燭燒得很旺。燒出的火焰比小蠟燭的身體還高,像是要幫小輯燒掉她一天的不開心。火焰下融化了滴落下來的蠟燭就像是小輯的淚水,燒得越旺就淚水就會流得越多。黃色的燭光映紅小輯憔悴的臉上,似是要烘幹小輯臉上的淚痕。
小輯抬頭,衝栩微微一笑。
最後一滴未幹的淚水剛好流到彎起的嘴角邊,像是還沒凝固的蠟燭,倒影出幾絲柔弱火光來。而這一抹微笑,是今天栩看到小輯唯一的笑臉,如此迷人。
“栩,謝謝你。”
“嗬嗬,趕緊許個願吧。”栩說,用火柴棒輕輕挑動一下剛燒完就要倒下來的小蠟燭。
“嗯。”小輯點點頭,望著燭光映紅了的栩的臉,雙手合十緩緩閉上眼。
栩望著小輯那蒼白的麵孔和緊閉的雙唇,在幾絲散亂下來的發絲裏美得讓燭光忘記了抖動。
又十二點了,新一天的開始。
有人說每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卻沒有人知道每天的這個開始結局若何?或許隻是因為上一個開始的結局就在這一個開始裏黯然埋沒。於是,所以的開始都隻是一個沒有結局的開始。而沒有結局的開始對於每個人來說究竟會有什麼意義。
“北城好靜嗬。”小輯說。
夜的十二點,整個中央公園裏隻剩下栩和小輯兩個人。北城睡了,被忙碌的市民蹂躪了一夜之後北城終於能夠安然睡去。或許還會做一個或大或小的夢,隻是沒有人知道這個荒涼的城市會做一個什麼的夢?而依然醒著的小輯和栩就像是被北城遺忘了的兩個人,清醒地在北城的中央公園裏度過小輯這個不太愉快的十九歲生日。
令小輯和栩驚奇的是,十二點過後北城竟然吹起了縷縷輕風。那恍如柳絮拂麵的感覺如此親切,似乎甚至能夠填滿這兩個北城的過客空虛的心。
小輯張開手臂,貪婪地呼吸這難得的一份清新。這個夜裏,整個中央公園僅僅是小輯一個人的,不是小輯和栩兩個人的……
“嗯,真的好靜。”栩看著小輯,微笑著說。
小輯在栩的麵前停了下來,看著栩的臉隻是微笑,然後笑容漸漸變成沉默。
“怎麼了?”栩問
小輯搖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下頭,抬起來又是一個迷人的笑容。
天差不多亮的時候栩才回到寢室,在寢室宿管那裏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來拍門才能把宿管從他的美夢中喚醒。擦著他厚厚一疊的眼屎起來給栩開門,走路如夢遊般,一副很不爽的神情。顯然當美夢正進入高潮的時候被喊醒總是很讓人不愉快的,何況還是被一個與己無關的人喊醒。而栩似乎也成了經常扼死宿管美夢的那個該死的陌生人,隻是這個換了快一年的宿管讓栩稍微少了些不必要的慚愧。
“怎麼現在才回寢室?學生證呢?”宿管大聲嗬斥,像是在審問犯人。不知道一個成年人什麼時候回寢室睡覺和一個宿管有什麼關係?莫非成年人不按時睡覺就會釀成什麼驚天大錯,造成無數人的財產損失或是威脅了無數人的生命安全?還是僅僅是用一個為了學生安全的借口禁錮了無數成年人的正常生活。
栩站在門外,等他花十分鍾的時間來解鎖。
寢室的大門每到晚上十一點之後就成了一個無法逾越的障礙,成了每個有事要出去或者晚點回來的人最大的麻煩。宿管可以用任何借口或甚至不用借口就將學生攔在大門前耗上一個小時的時間,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得來的權力。而每一個大學生也都習慣了這個多出來的權力。
“學生證在寢室。”宿管終於把鎖給開好了。栩被他開門的動作深深折服,其動作之慢像是全世界慢放鍵都朝他按了三下,栩走進來說。
“你住哪個寢室,在這裏登記一下登記好了去寢室拿學生證給我。”宿管不可質疑的口氣像是得勢的惡犬。
宿管的登記本就像是一本集合了各種字體的字帖,無論龍飛鳳舞的還是細如蟻足或是麵目全非,甚至英文阿拉伯文德文之類的應有盡有,簡直成了全世界文化大融合的完美產物。這直接致使了試圖找出一兩個看的懂的記錄來成了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這也從另外一個側麵反應出了學生們達成的默契,那就是以寫到無人能識別為共同目標,最終成就登記本蛻變為笑話全集的目的。於是這本登記本就成了一個搞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