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場雨隻是老天對這兩個人開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圖書館裏的人很多是在栩的意料之中,但多到這種程度確是在栩的意料之外。更令人失望的是空空的研究生閱覽室竟然不允許本科生進去上自習,也不知道這是誰立下的規定,一定要將這些人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但也很符合實際國情。
晨楓顯然對圖書館的遊戲規則不是了解,這得益於他在長春的時候沒有進過圖書館的經曆。莽莽撞撞地在每個閱覽室和自習室轉了一圈總以為找到了一個空位,但都是滿懷欣喜地正想要坐下時被坐在一邊的學生很客氣地說:不好意思,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還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做空姐狀。雖然將晨楓打擊得沒了人形,但總算結束了他對圖書館的幼稚和無知。
無奈之下兩人隻好走下來,站在一樓研究生閱覽室的門外望眼欲穿。隻見偌大的研究生閱覽室裏稀稀拉拉的幾個研究生很不得躺下來看書。
“現在怎麼辦?”晨楓問,死都不忘整理自己的頭發。
“看來隻有廁所裏有空位了。”栩說。
“切。”晨楓那十指梳豎了起來,這次對著的是研究生閱覽室的玻璃門。
自習無望之後兩人隻能在圖書館大廳裏等著這場雨趕緊停下來,但這場雨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兩人隻好窩在圖書館的門前表情尷尬。
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都快一個小時了,外麵的雨也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晨楓站得腳發麻了便將書摔在地上坐下去玩手機,一副和老天爺攤牌的樣子。栩靠在圖書館的柱子上,連眼睛都是靜止的,站成一具雕塑。不知道兩人在那裏痛苦了多久,小潔抱著兩本書從裏麵走出來。看到栩和晨楓兩個可憐蟲,同情地笑了起來。
“小潔。”晨楓叫道。
“你們兩人在這幹嗎?”小潔問。
“上自習。”晨楓將自己的手機收了起來,答道。
“沒見過有人在圖書館大門上自習的,還一下子來了兩個。”小潔嘲笑著說。
“沒有位置了,而且外麵下雨又回不去所以我們就隻能待在這裏等雨停了。”栩說。
“嗬嗬,你們也是夠衰的。”小潔說。
“洛洛有沒有陪你一起過來啊。”晨楓總算是講到了實質性的問題。
“沒,洛洛說在她接下去的生命裏,將不再踏入圖書館這扇大門。”小潔將洛洛的話重複了一遍,打開雨傘。在撐開雨傘的瞬間栩看到小潔手背上一條長長的血絲。
“小潔,你的手怎麼了?”栩說。
小潔轉過自己的手背看了看,又抬頭看看栩,撕開被雨連成的帷幕走了出去。那手背上的血絲,也消失在這場嘲笑兩個人的雨裏。
雨停下來之後卻沒有風來帶走北城濃厚的水汽,這個夜裏悶熱得可怕。栩啪在生鐵床沿上企圖用冰冷的生鐵為自己降下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溫度,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把冰冷的生鐵烘得熱了起來。
寢室窗外,靜得可以聽見柳枝上的雨水滴落的聲音。栩睜開眼睛,看著一屋子的黑暗。這場離奇的雨不但讓北城變得悶熱,還埋葬了北城一夜月光。而小潔手背上的血絲,像是纏在栩腦海裏一團解不開的青絲,也比知道繞過幾個人淺淺的夢裏。
如此又過了幾天,幾天前那場絲毫不能帶給人們一絲清涼的雨成了大家一個不太深刻的記憶。
這天栩和晨楓竟然能在圖書館占到了一個位置,這成了晨楓和栩關於這個考試周記憶最深刻的事情。隻是兩人卻在這個來之不易的座位上看了一晚上的雜誌,以至於證明了那天晚上的雨下得是如此正確。而書裏的內容竟然比那場雨留給栩的記憶更加模糊,對於所有的學生來說,最無用的除了政治性報刊之外就剩下這些不知所謂的教科書了。無論是小學,中學還是大學,無一例外。
中午下課回來晨楓興奮地對栩說:“明天是洛洛的生日,她要在E樂代開包廂K歌。洛洛叫我替她和你說一下明天晚上有沒有興趣光臨她的生日Party。”
“洛洛的多少歲生日啊?”栩問。
“十九歲。”
小輯的麵孔一下子浮現在栩的麵前,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之後小輯這些天一直都沒有跟自己聯係過。是很忙,還是努力地選擇去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