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知道“醉生夢死”是何居所,紫萱小姐是何人物?但聽胖子口氣,料想不外是煙花場所與青樓名妓。頓時頭大如鬥,我前世雖號“西門”,事實上卻名不副實,但料不到今世托身之人,卻是個名副其實的風流人物。所謂“一飲一啄,自由前定”,由此可見。
“今日便算了吧,我有些倦了。”我支支吾吾道:“改日吧,改日我再登門拜會紫萱小姐,如何?”
魏簡見我窘態,古怪地笑了笑,“那也好。你若害怕柔兒知道,我替你瞞著就是。”
柔兒是誰,我當然不知,但想來又是與我頗有糾葛的女子吧。隻得幹咳了兩聲,道:“那也不用了。”
豈知魏簡聞聲,更是哈哈大笑起來。我臉上一紅,也隻是尷尬地陪笑。
此時,避難的酒肆主人的已然歸來。他能在大梁城內,開著偌大的酒肆,自是八麵玲瓏的人物。見了我們,卻也絕口不提的剛才的事情,隻是留我們喝酒。但我已沒有了興致,胖子似也有其他事情,於是匆匆散去。
回到相府,幸虧魏齊還未歸來,否則見我如此狼狽,免不得又是一頓責問。
飛煙為我備好熱水,我把身體浸入熱水之中。忽覺胸口竟隱隱發痛,低頭一看,本來已經結疤的傷口,經此一頓折騰就滲出血水來。
這傷口,自胸大肌一直蔓延到小腹,足有二十厘米。我當初還以為是自己在昏迷時,被“斷水”不慎劃傷,現在看來應該起源自胖子所說的伏擊。我一陣頭疼,我本以為,身為權相之後,自己至不濟也能安穩享樂數年,卻不料前有裴俊找麻煩,後有胖子道出危局,這看似安靜的魏都大梁,於我而言竟也如此水深。
匆匆梳洗完畢,我光著上身,讓飛煙為我敷藥。那柔若無骨的滑膩小手,自我胸膛滑過,讓我舒服地幾乎叫了出來。我急忙穩了穩心神,不停地告誡自己,她隻是個小女孩。
“飛煙。”我道。
“嗯~”飛煙輕輕嗯了一聲,雙煙竟有些迷離,也許我陽剛的男子氣息,終究讓她情難自禁吧。十六歲雖小,卻也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
我心中苦笑,張了張口,問道:“你說,我是不是有特別多的仇人?”
飛煙楞了一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我明白她心中顧慮,笑了笑道:“你隻管實話實說就是,我不會怪你。”
飛煙沉默了一會,輕輕道:“其實,公子你是我大魏王室諸公子中的翹楚人物,就算有人因妒生恨,看不過眼,也是正常不過了。”
我心中苦笑,知道她言不由衷,但讓侍女當麵數落主人的不是,終究也是件為難人的事情。我歎了口氣,道:“飛煙,你說我以前是不是個特別壞的人?”
飛煙嚇了一跳,手中的藥罐,頓時失手滑了下來。幸虧我手快,一把接住,否則罐中的藥粉怕是要灑我一身。
“奴婢該死!”飛煙急忙俯身在地,驚恐道。
我不知道她為何突然之間驚恐若此,隻得一把將她扶起,溫和道:“你不用如此驚恐。其實……就算你不想回答,我也不會勉強你。”
雖然我已發話,但飛煙依舊跪坐在我麵前,不敢抬頭看我。我歎了口氣,把藥罐遞給她,道:“好吧,你繼續為我上藥吧。”說著,便故意轉頭向窗外眺望而去,以免她心裏多想。
飛煙輕輕為我塗抹著藥粉,盡管手法如舊,但我還是可以清晰感覺到她的雙手正在顫抖。這讓我心中非常的難受,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種讓人懼怕的威嚴,這樣隻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加的孤獨。
沉默了很久,我終於忍不住,又是歎了口氣,道:“飛煙,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自己並不算個好人。”其實,我並不奢望她能夠答複,但我現在確實需要一個傾述的對象,若非如此,我隻怕自己很快就要被憋瘋了。
我本以為飛煙不會作答,豈知,她沉默了一會,忽地小聲道:“不是!其實,對於奴婢而言,公子就是個好人。”說著,眼角竟滑出一串淚水。
我為她輕輕拂去淚水,搖頭失笑道:“傻丫頭,你哭什麼?那也算不得什麼,其實……”說著自己心中竟也一陣難受,不知為何,我竟突然想起了楊沛沛的淚水來。
飛煙見我神色轉黯,沉疑了一下,終於忍不住試探性地問道:“公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我搖了搖頭,淡淡道,“隻是,許多以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
“嗯!”飛煙輕輕嗯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我話裏的意思,事實上,說出這樣一句話,還是讓我有點愧疚。也許我還是自私的吧,這時候,竟利用她,為自己埋下了開脫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