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休養半個月後,踏上歸途。
冬季來臨。
天氣日寒,這一日竟下起了雪,鵝毛般的雪紛紛揚揚從天而降,為大雪鋪上一層厚厚的雪毯。
梁王府上,耶律隆慶躺在臥榻上,看著夕顏海真半百無聊的翻著一本書。
“好看麼?”他問。
“恩。”
“我是問我。”
“你?”海真挑眉,故作吃驚的望著他,道:“我怎麼沒看出來?”
“哼!”他孩子氣的哼了一聲,轉而撲哧一笑。
要知道,那時候她本可以走的,但是沒有,也許是因為他傷重她才留下,就算就同情吧,他不介意,重要的是她留下來了。沒有再一次把他拋在孤單裏。
“你過來一些。”他做了個手勢,海真坐到塌旁,袍子上一縷縷淡淡的幽香送入他鼻端。他心神一蕩,道:“天開始冷了。”
“可不是?”
“這時候,南方應該溫暖一些吧?”
“恩。”
“我已經在安排了,過兩天出發去江南。”
“你真要去?”
“怎麼?當我是敷衍你的?”
“可是你還沒好,再說也太危險了!”
“你是在為我擔心麼?”他躺在病榻上,臉色已經恢複了一些血色,笑容慵懶而疲憊:“是不是現在發現我的好?”
“你一直對我很好,隻是我……”她想說無福消受,四個字還未說出口,便被他打斷:“我想喝酒暖暖身子。”
“對恢複傷口沒什麼好處。”
梁王卻大喚一聲:“拿酒來!”
海真瞪他一眼,沒辦法!他的脾氣是越來越硬了!
重要的是,她竟然不再反感,慢慢的、或多多少的依著他,誰叫他是病人呢?
一壇上好的女兒紅,梁王親自將酒暖了暖,倒了兩杯,當先飲下。
“又下雪了。”隆慶道。
“是啊。”那些盤旋在空中的精靈,風中形成了白茫茫的漩渦,閃耀著一點點皎潔的微光。
借著酒興,他拉住她的手,有些肆無忌憚的笑著,黑暗中他的眼睛猛然閃出了熠熠的光輝,璀璨如琉璃。
“你在想什麼?”她問。
“我在想……”他不說話,溫熱的氣息靠近她。
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的黑眸,一直有種讓人不可抗拒的魔力,雙眼似乎能洞悉一切,亦能看進她內心深處。
盡管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不像原來那麼樣排斥他,但是對這個男子也始終稱不上有什麼好感,這樣,也太曖昧了。
她沒有抗拒……
隆慶有些詫異,一股不可名狀的曖昧情緒從兩個人之間驀然旋起,他麵孔繃緊著籠罩起層層幽深的霧靄。他的眸子更加亂了,呼吸也再找不到了之前的穩定。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柔柔插入蓮初的秀發,輕輕揚手,看著絲緞一般的秀發從他的指尖滑落,目光幽深……
能不能這樣繼續……
突然,海真恢複了一絲理智,她輕輕推開他,小聲道:“不要這樣……”
耶律隆慶渾身一僵,氣氛霎時間尷尬而沉默。
總得說什麼,來打破這糟糕的氣氛。
“我給你說個故事好嗎?”他終於找到一句話。
“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美麗的大草原,草原上有一隻受天命而生的蒼色狼和一隻蒼白色的鹿結合,一同渡過了呼倫湖,在不兒罕山定居下來。從此以後,他們的後人,男子以狼為圖騰,女子以鹿為圖騰,他們建立起的氏族就是蒙古人的祖先……”
那是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海真對大家說的,他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時候他意氣風發的樣子那時候她女扮男裝成阿裏海,那時候,他是那麼自信那麼坦然自若,沒有一絲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