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天空一片異樣的紅,如被潑了血,一陣陣的風裏麵夾雜著星星點點的血腥味。
“這是第三天了。”站在夢月宮的琉璃屋簷下,夏月一身素服,頭戴著一頂白色狐裘帽,上點綴著白色的輕紗,她粉黛未施,尖尖的下巴顯出略微的清瘦。
宇文戰的葬儀辦得極為倉促,薩滿們帶著麵具跳了一日一夜的送魂舞,念了無數遍的往生咒,而後便架起木柴,按照蒼狼的習俗,由繼位者點燃,送先王一程。宇文寒的一把火燒得何其熊熊,將宇文戰化為青煙,將一向反對他的左相整族誅殺,相府內屍骨成山,燒了三日三夜,映紅了大漠的天空。
一陣悉悉索索的疾步聲在身後響起,夏月回頭見是宮女呼娃。
“主子!”呼娃靠近小聲稟報道:“他們出城了。”
“當真?”夏月緊緊拉著她的手腕。
“是。”呼娃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依舊小聲:“奴婢聽河圖大人手下的人說,河圖大人親自領兵去追的,一直追到邊關,河圖大人空手而回,為這狼主還大發雷霆斥責了河圖大人。”
夏月微微地鬆了手,壓抑著心頭幾日的擔憂終於放下。
“那便好了……”她想起那男子臨走前說的話,他水潤的眸子睿智中閃爍著真誠,他果真做到了。
夏月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未及舒緩心頭多日來的焦慮,卻聽見又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這夢月宮如今沒有多少宮奴,任何略微大一點的響動都會顯得十分突兀。
“你看到了吧。”一道嬌媚的身影在宮奴侍衛的簇擁下緩緩走來。赫連卿黛一席華貴的錦袍,凝脂般的臉蛋上帶著笑,笑容卻極冷,走動間發釵上點綴的金珠閃耀出尊貴的氣息。
“大妃--哦,不,如今我該稱呼你為狼後了。”夏月讓呼娃退下,不卑不亢,轉身朝寢宮內走去。宇文寒在夢月宮的外圍安置了大批的親衛,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夢月宮。她活如一隻金絲雀。
赫連卿黛讓隨身的宮奴留在門口,輕提起裙擺踏過門檻,露出一雙金絲麵,點綴著紅寶石的鞋子。夏月自然是留意到她那刻意的動作,隻看了一眼,並不羨慕。
赫連卿黛得意地揚起唇角,如今的她地位高高在上,是問蒼狼哪個女人有她這樣的尊貴?是的,她是來炫耀的,要眼前這個另她丈夫神魂顛倒的女人自慚形穢。
“本宮來看看你,也是來告訴你,他登基了。”赫連卿黛在夏月的對麵坐了下來。
夏月冷冷地問道:“坐在一堆人骨上麵,你們就不怕冤魂子夜會索命嗎?”
聞言赫連卿黛大笑了出來,這是她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蒼狼曆代的狼主哪一個不是踩著一堆骷髏坐上王位的?”赫連卿黛覺得夏月無比幼稚,而這樣幼稚愚蠢的女人居然令她的丈夫欲罷不能,高傲如她怎會服氣?
夏月道:“為了一己私利就必須將別人一家數百餘口盡數殺盡嗎?”她雖然被圈進在夢月宮,但呼娃每日都會來稟告她外間的事情,包含著驚天動地和血肉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