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所有東西都有對立麵，雲對月，雨對風，清湖對長空。
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保質期，遠岱做的糕點是，九亭的一磚一瓦是，天上落下的雨點是，小孩子的笑眼彎彎是，說的一字一句是，看著別人的目光是。
我和北唐慕青是。
昨晚卓攸之笑著，眼睛還微微腫著，頗為歡快地說這些話給他聽的時候，北唐慕青覺得自己無比清醒，比未沾酒時更清醒。
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將自己拉入一個混沌的黑暗中。那片白得耀眼的花海水一樣淹沒所有的思緒，閉上眼一張一張的臉，全是卓攸之。
笑著的，耍賴的，灰頭土臉的，狡黠的，流口水的。
悲傷的。
“帝君，沙淵國三皇子到。”潘之秋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手中的筆擱下，紙上飛揚跋扈，遒勁有力，是個“浮”字。
“帝君，沙淵國。。。”以為北唐慕青沒聽見，潘之秋身子又低幾分，準備再報一聲。
“宣。”
“承。”
金珠攢玉，額上碎發，一身明紅，笑意盈盈，如風少年。
抱拳行禮，語意帶笑：“沙淵國三皇子顧戰夏，見過帝君。”
一柄利劍呼嘯而來，寒氣凜凜，肉眼不見，隻見碎光。
顧戰夏笑意不減，身形卻如風輕快，身子微側之後，隔空扣住了劍柄。
即使已在手中，劍身仍在劇烈地抖動。
眉間有細微的驚訝閃過，便陡然消失，再無跡可尋。
顧戰夏拿著劍再度抱拳時，眼中有更深更深的笑意。
“帝君好劍法。”
北唐慕青眸光微動，挑了眉，開口道：“素聞沙淵三皇子，不同凡響，本君今日得見，倒果真名副其實。”
“帝君謬讚。”原本就如畫般的少年，笑起來便更如寫意生動，如沐清風。
“顧將軍少年英才，沙淵之幸也。”北唐慕青也笑了，仿佛冰霜消融，鶯飛草長，光燦得教人移不開眼，“潘之秋，準備更衣，本君要討教一番。”
潘之秋訝異抬頭，一時竟忘了承宣。
顧戰夏微微頓住，有熱血沸騰起來，在心中燒成綿延大火，“承。”
天下武功，功有十層，上虞北唐帝君，年至一五，已至九層。
沙淵皇將，年有一五，從軍十年，戰功赫赫，人稱“戰尊。”
這哪是討教。
可潘之秋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