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很靜,隻聽得見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響。慕北芫和綠綺的棋風都屬於穩中求勝,不會輕易的急躁冒進。慕北芫也不急,慢悠悠地跟著綠綺一起繞圈子。漸漸地綠綺落子的速度慢了不少,慕北芫拿起一旁的茶水不急不緩的啜飲起來。
與慕北芫不急不緩相對比的是綠綺表麵平靜內裏卻急不可耐的情緒。綠綺帶些急切的提出慕北芫的無氣之子,想借此來安慰自己還沒有輸。
慕北芫並不舍得放下自己的茶杯,伸出另一隻手空閑的手輕輕捏起暖玉製的棋子。纖細瑩潤如白璧無瑕般的手哪怕是映襯著頂級的暖玉也毫不遜色。
若懂棋之人都明了棋局的走向慢慢的偏向慕北芫這邊,若不懂的人隻看得見白子的悍勇之姿。
慕北芫放下茶杯,用手輕輕擋下綠綺思慮良久準備落子的手,兩隻手放在一起有著很明顯的差異。哪怕那隻手還是那般的白皙,皮膚還是一般的水嫩但終歸還是老了,皮膚的鬆弛也有些微顯了。
綠綺有些許怔愣,不過也是片刻罷了。片刻過後,綠綺就收回了自己微有些顫抖的手。手背上那股滑嫩的觸感還未散去,心間的震撼亦沒有散去。心中暗歎:小姐,公主長大了。在我們無所知的時候。
“現在什麼時辰。”
“稟公主,此刻已申時了。”
“申時了啊。”歎出這麼一句,接過一旁宮女遞過來的茶杯,掀開,用杯蓋撥一撥漂浮在表麵的茶葉。啜飲上一口便放在木桌上。接過領頭宮女遞過的手帕,擦擦嘴角的茶漬,看著來人的頭頂,緩緩開口道“紫菱呢。”
“回公主,外麵下雪了,紫菱姑姑看東苑的梅花開得很好,說要去摘幾枝來放在房內,既漂亮又可以將房子熏香一點。”
慕北芫將視線從宮女的頭頂上收回,說實話她實在不是很喜歡看別人的頭頂。慕北芫將目光投入到棋盤上,喃喃道“今年的第一場雪呢。”說完抬眸望向綠綺“不知綠綺姑姑是否賞臉一起逛逛。”
綠綺聞言抬頭,不期然的撞進那雙沒有溫度的眸。低下頭去,立刻從軟榻上起身,彎下腰去,溫聲回道“謝公主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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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穿著厚實的衣服就出發了。當然這一行人當中除了綠綺和慕北芫不會少了其他幾位侍女。侍女們在距慕北芫和綠綺兩三步距離的地方說說笑笑,其中藍翎又離綠綺最近,慕北芫走在綠綺的前方一點。
走過長長的走廊,走進亭子裏,並不坐下,隻是站在欄杆邊看著空中飄落的雪花。因為是剛下雪不久,地上隻有一層薄薄的雪。
雙手抱著湯婆子,掩在鬥篷的後麵。從鬥篷裏伸出手,一片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在她的指腹,雪花觸碰到手的溫度立刻融化成水滴。指腹傳來的涼意滲透到心間,卻感覺不到一絲寒意。畢竟一片雪花怎可與千年寒冰砌成的冰山相比的呢。
青衣走到慕北芫的身邊,輕聲道“主子,現在是否、、、”還未待青衣說完,慕北芫優哉遊哉的截走她的話頭“不急。”“可是主子”青衣的聲音漸有些波瀾,慕北芫什麼都沒說,隻是淡淡的看她一眼,眼裏沒有任何情緒。青衣不說話了,低下頭拉起因爭執而滑落的帽子,輕輕地回一聲“明白了,公主。”
慕北芫知道她心中有鬱結了,青衣是七位侍女中唯一一個叫她主子的人,主子說明她的主子是慕北芫而不是元德皇後或者綠綺更甚是、、、景氏氏族。
“青衣,其實你並不是我最理想的去辦這件事的人。”慕北芫不去管身後的其他人,也不去管身子微有些發顫的青衣。聲音淺淡,繼續說。“你太剛直,處理這種事情剛直總會遇到更強大的力量,這種剛直很容易被輕而易舉的瓦解。其實啊,處理這件事情的最佳人選應該是——,”聲音微頓“你們認為應該是誰呢。”慕北芫聲音婉轉,瞬的轉過身來淺笑安然的將視線掃過一張又一張美人麵。
七位侍女們都跪下,雙手墊住額頭,齊聲道“奴婢等愚昧,望公主賜教。”包括急匆匆趕來的紫菱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