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被人清洗過包在繈褓內的嬰兒揚起自己肉肉的小手,冷眼看著。她重生了,在另一個世界,他也在。不管他們是否是同一個人,那張臉,那樣的行徑,依然是她痛恨的對象。沒花幾天時間,她就弄清自己現在的處境,她是亡國公主,出生那天自刎的男人是她的父皇,她的母親是皇後,是父皇唯一的女人,是天下第一美人,是他的新寵。

她能接受自己的重生,卻不能看著仇人就在眼前卻什麼也做不了現實。夜裏,看到在母親身上發泄的他,她眼中的恨意不能抑製。她生在這裏,不就是為了複仇嗎。未足月的她握不了利器,甚至連路也不能走,可是被恨意蒙蔽的心已經顧不上這些。哪怕是同歸於盡也好,她想,稚嫩的小手推倒了一邊的燭台。燃起的火焰映著她臉上可怕的笑,左臉上的印記尤其嚇人。

火勢漫延的極快,她冷眼看著床上的男女。睡夢中的男人被煙味嗆醒,赫連笈坐起披上衣服,快步離開了宮殿,不曾回頭也不曾對她們有任何留戀。她冷笑,他就是這樣的男人。想要進屋救人的侍衛被烈火隔在了外麵,她不甘心地喊著,痛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孩子,別怕。”珍兒跳下床匆忙奔到她身邊抱起她,緊緊把她摟在懷裏。“娘親在這裏,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她的身上還帶著那個人的氣味,想要推開她,弱小的身體卻沒辦法做到。這個生下她的女人,對她而言不過是礙眼的存在,她恨他,連他碰過的女人一起恨著。

“真難看。”火光中,一個譏笑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四下打量,她並沒有看到什麼人,隻覺得左臉上又熱又癢,像有什麼在蠕動。她沒有看過自己的胎記,隻聽人說過那像極醜的扭曲圖案。在兩人無心注意時,胎記動了起來,在她的腦中化為人身。她略一恍神,周身忽地處在一個明亮的空間,包著黑紗的女子冷冷笑著,目光透著陰狠。

“我是蛇靈,在遭受千年雷火劫時沾到了你的怨氣,跟你卷入輪回之中。”

“吃我的是你?”

“不是,那是我的蛇子蛇孫。”她吐著信子,目光中透著貪婪。

她直奔主題,“你殺了赫連笈,讓他魂飛魄散,我就沒了怨氣。”

“不過是我的蛇子蛇孫吃了你,我就得受輪回之苦,要是我親手殺人,還不知被雷劈成什麼樣子。”蛇靈懶懶說道,扭著腰肢走到她身前,“我雖不能動手殺他,但卻能助你。難道你隻要他死了他消失了就夠了嗎?”

“不夠,當然不夠。”她冷冽地說,目露殺意,“我要讓他痛苦,就像他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一樣。”

“可以,我會讓你如願。”嗅著她身上的香氣,蛇靈伸出舌頭舔了舔。

“你想要什麼?”她平靜地問,世上不會有免費的午餐,她不信她會什麼也不想要。

“你真聰明,等你的怨氣消除,我重獲自由。我想要你任我為所欲為。”她陰沉地說完,發出一串尖銳的笑,瞬間幻化成俊美的男子,“你嫉恨的氣息,太讓人著迷了。”

“可以。”她平靜的回答,目光沒有一絲動搖,“隻要能讓我報仇,我的一切盡管拿去。”

“這是你說的,千萬不要後悔。”低啞的聲音消失在她耳邊,眼前又重新出現火海。她感受不到四周的火熱,隻覺得那個女人抱得她太緊。

幾名侍衛終於衝進火海,珍兒不敢怠慢,小心把孩子交到一人手上讓他先帶著離開。就在她想逃出火海時,屋頂的橫梁掉了下來,一聲尖叫後,火光中不見她的身影。

她死了嗎,於她何幹呢,嬰兒淡漠地看著,被侍衛遞到赫連笈的手上。赫連笈轉過身,背對著越來越凶猛的大火。

“義海,查清這場火的起因,義林,準備回新都。”

“是,皇上。”旁邊兩位侍衛應道。

赫連笈滿意這個稱呼,微勾嘴角,把懷裏的嬰兒扔到另一名侍衛懷裏,“義田,送她到皇後那兒,就說是郡主,名叫赫連無顏,是未來的太子妃。鳳女一事,休要向任何人提起。”

“是,皇上。”義田抱著無顏恭聲應道。

亡國的公主竟成了新朝的郡主,無顏之女竟是未來的太子妃……聽說得鳳女者得天下,她是鳳女,是不是說這天下是她的。她閉著眼,縱容嘴角的笑,從今天起她就是為複仇而生的赫連無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