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連天,無顏隨著大軍行進,參加大小戰役無數,有時也會遇著危險,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不是靠蛇靈的幫助,而是自己作為殺手完美的能力。自從上次涼封了蛇靈的力量之後,她不能很順利地使用影練,蛇靈的狀態也不是很好,像是病了,不怎麼說話。無顏也樂得清靜。戰場上有太多不確定因素,她可不想為蛇靈分心。

赫連的大帥是赫連笈,兩軍對陣,無顏遠遠地見過他幾次,卻總是看不清楚。兩人沒有正式交過手,分分隻隔著幾十米,就是碰不到麵。朝中的事,她全權交給了涼,每次大的戰役上報,涼回信沒有提起她卻會讓傳信的捎東西給她。有時是她愛吃的點心,有時是保平安的符咒……其中情義勝過千言萬語。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卻傳不回一絲情義。

兩軍又打了六年,無顏圍困赫連笈在一座小城。聽說赫連笈被困前感染了風寒,城裏才遲遲沒有突圍的行動。外麵不敢鬆懈,每日嚴防,恐他們逃脫。若能困死他,剩下的大軍不過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他終於要麵對失敗了,而她的人生是不是也要隨著戰爭結束了。結果,一切的結束來得可笑,赫連笈死了,因為小小的風寒惡化。赫連宰相以赫連綿延為條件前來議和,願意用赫連所有的國土換得赫連綿延和一處安全的領土。

詳細的事她已經不能理會了,赫連笈死了,因為風寒惡化成肺炎,他竟然因為小小的肺炎死了。她知道就算在現代也有不少人死於這個病,可他是赫連笈呀,是她一生的仇人,怎麼能隨隨便便地死掉。到底要耍她到什麼地步,她到這個世界來,不是來見證他的人生。她要徹底的破壞,為什麼到了最後,卻不能看著他死。那具冰涼的屍體,大方地擺在城門下由他們檢驗真假的屍體,看了有什麼意義。

這個戰場她再也不想呆了,看過那麼多死亡,她卻不能接受自己最恨的那個人沒有得到她的允許擅自死了。快馬加鞭趕回宮中,朝中正在商討和談的對象,涼派了新任宰相和衛將軍一起辦兩國交接的事宜,還有釋放綿延的事。

“無顏,你回來了。”六年未見,魂牽夢縈的身影帶著陌生又熟悉的容貌出現在他麵前,他握著手心按捺著心中的激動,目光緊追著她,生怕是他的幻想。

她目光陰沉,並沒有看向他,“綿延呢?”

“在天牢。”

“來人,帶路。”她冷冷命令道。

侍位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引路。遠去的人把涼留在原地,他垂下目光,撐出勉強的笑。是因為那個人死了,所以她才回來了嗎,他黯然地想。

“什麼態度,真差勁。”安兒不平地跺腳,她難道沒有發現公子這幾年日夜操勞,劉海上生出一縷白發,她難道沒看到公子的消瘦,感覺不到公子的心意嗎。咽不下這口氣,她揮著拳說:“我去拖她回來。”

“別去,國事要緊。”阻下安兒,涼暗想,真的是為了國事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複仇,現在赫連笈死了,她要把複仇的人換成綿延嗎。真好,他羨慕被她記在心中的人,但是不要有恨不要會讓兩個人痛苦的感情。

失去左手的綿延關在暗無天日的天牢已經六年多了,赫連太子受百裏獄卒虐待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他能好好活到現在也多虧涼的關照。破舊的囚衣遮著身上新舊的傷,他坐在角落,目光卻比以前多了一分深邃。過了六年,許多情緒都理清了,美好的年少遙遠的如同前世,記憶中俊雅的人像是從沒有遇過,他此生最深刻的就是無顏的背叛,現在的恥辱跟她的背叛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原來,在他心中,她竟占了那麼大的份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要如何結束。

“把他帶到刑房。”典獄長進來吩咐。

獄卒得令,打開了牢門,冷聲喝道:“出來。”

他站起身,拖著腳上的鐵球,慢吞吞出了牢門。聽說赫連用城池換他回去,難得他們想在他回去前再毒打他一頓嗎。冷冷想著,他進了熟悉的刑房,裏麵的東西他嚐過的不多,他們怕他身上會留下遮不過去的傷疤。等他們把他架在刑架上,他才看到前麵椅子上坐著一名女子。是無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所有的情緒心知就好,何苦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