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遇拜師(1 / 3)

第二天,一心醒來的時候,發現香兒和柳大叔都不在。他走出小屋,隻見老者一人坐在院中,於是上前問道:“香兒和柳大叔呢?他們去哪了?”濟蒼生自顧坐在桌邊喝水,沒有理他。一心四處找不見人影,大聲呼喊起來:“香兒!柳大叔!香——兒——”卻始終沒人回答。

濟蒼生站起身,戴上鬥笠,徑自向小院的籬笆門走去。一心追過去,擋在他麵前:“你知道香兒和柳大叔去哪了嗎?”濟蒼生繞過他繼續往前走。一心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聲叫道:“你一定知道他們在哪,是不是?”濟蒼生說:“你見不到他們了。”一心哪能信:“不會的!你騙我!”濟蒼生掰開他的手,淡然道:“那你就慢慢等吧。我可要走了。”一心從後麵抓住老者的褲腿:“你不能走!”濟蒼生說:“你等你的,我走我的,兩不相幹。你憑什麼不讓我走?”一心說:“香兒和柳大叔不回來,你就不能走!”“不要扯了!褲子掉了!好,好,我不走,你放手。”濟蒼生回到桌前繼續喝水。一心蹲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等著香兒和柳大叔回來。

已然過了正午。濟蒼生道:“我早說過,你見不到他們了。我可不想陪你傻等著了。”說著便站起來,又要離開。一心把他推回板凳上:“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濟蒼生說:“我餓了。你能不能給弄點吃的?”一心說:“香兒和柳大叔不回來,沒有吃的!”濟蒼生抱怨道:“走又不讓走,吃又不給吃,你到底想怎麼著?怕我走了是不是?我跟你一起找吃的行不行?我真的餓了。”一心斷然道:“不行!”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仍不見香兒和柳大叔回來。濟蒼生說:“我就說他們不會回來了,你現在相信了吧?”一心沮喪地蹲坐在地上,忽然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猛地站起來瞪著老者:“你害了柳大叔和香兒!是不是?!”“嗬嗬,你這麼想?”濟蒼生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那你說說,我為何要害他們?”一心說:“你要拐我走,柳大叔不讓,你就害了他!”濟蒼生笑道:“你這小呆瓜!是他求我帶你走,我正懶得要你,又何必害他?”一心無力地坐在板凳上,喃喃道:“柳大叔不要我了嗎?香兒也不要我了嗎?”

濟蒼生站起身:“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在這裏死等。反正他們是不會再見你了,等你病痛發作死在這裏,大不了他們日後得知,回來把你埋了……”一心腦海中閃過香兒在她娘墳前跪拜的情景,想到將來自己死了,香兒又免不了在自己墳前哭泣,不禁傷心起來。濟蒼生見他沉默,便撫著他的肩膀繼續說道:“一是你跟我走,三五年內治好了傷病,活著回來找他們。到那時,你想跟他們待多久就待多久。”說罷,也不等一心回答,拉起他便朝籬笆門走去。

一心的心裏已亂作一團,被那隻有力的大手抓著,迷糊中想要掙開,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他回頭望著漸漸遠離的小木屋,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香兒和柳大叔,眼裏流出淚來。

濟蒼生帶著一心走出南坨山,一路哄著,還得提防他半路逃了。一心雖然仍想著香兒和柳大叔,但漸漸覺得這個老頭還不壞,便不再跟他纏鬧,也偶爾聽他講些新鮮故事。

迎麵走來一夥僧人。為首的大和尚走到近前,開口問一心:“你可是佛光寺的弟子?”一心愣愣地看著他,點了一下頭,想起丁不二的囑咐,又急忙搖頭。濟蒼生低聲問:“你可認得他們?”一心搖頭。大和尚忽然對濟蒼生說道:“丁不二,你攪擾佛光寺,劫走佛門弟子,還不現出本來麵目?”大和尚語氣生硬。濟蒼生聽了心中不悅:“什麼丁不二!哪來的和尚,滿口胡說八道!”大和尚冷笑道:“丁不二,你以為這樣裝扮就能騙過貧僧?”濟蒼生抬手指著他:“你這和尚好沒眼力見!怎麼就認定我是丁不二?”

大和尚哼了一聲:“你休想狡辯!貧僧今日便要給無涯師兄討回公道!”濟蒼生笑道:“你這和尚火氣真大,犯了嗔戒了。‘無牙’大師是你師兄,那你一定就是‘無齒’了。哈哈哈哈。”大和尚聽他把“無涯”說成“無牙”,還罵自己“無恥(齒)”,頓時惱羞成怒,推掌便迎麵打來。濟蒼生仍哈哈大笑,竟不躲閃。

大和尚急忙收手:“你為何不躲?”濟蒼生說:“你打你的,管我躲不躲閃!你若還要打,隻管打你的便是。”“你……”大和尚反倒不敢貿然出手了,他聽人說過,丁不二號稱千麵神偷,詭計多端,不得不多加小心。濟蒼生微笑道:“哎,這才像個出家人。和尚怎可輕易動怒?我們走。”拉著一心便從大和尚身邊繞了過去。

“師父……”另外幾個和尚不知如何是好,都看著大和尚。大和尚雖然疑惑,卻心有不甘,叫了一聲“站住”便跨步追去,伸手抓向濟蒼生的肩膀。濟蒼生看都不看,揮起左臂往後一擺。隻聽“啊”的一聲,大和尚飛出老遠,摔落在地。眾弟子急忙圍上去,哭叫開來。一心直驚得目瞪口呆。濟蒼生轉身丟給大和尚一顆藥丸:“吃了它,躺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了。回去告訴無涯大師,就說這小子不當和尚了,你們也不用再找。”說罷,拉著一心揚長而去。

一心怯生生問道:“他沒事吧?”濟蒼生說:“吃了我的藥,過幾天就沒事了。要是他不敢吃,那就慢慢養著吧,反正死不了。”一心回頭望了一眼,隻盼大和尚趕緊吃了那顆藥丸。大和尚捏著藥丸,猶豫了一下,還是吃進嘴裏,望著濟蒼生的背影,自語道:“沒聽說丁不二武功如此厲害呀。”

濟蒼生問一心:“你叫什麼?一心是吧?這個名字不好。既然不當和尚了,名字也得改。你爹姓什麼?”一心說:“我從小在寺裏長大,師祖爺爺也不知我爹娘是誰。”說起師祖爺爺和未知的爹娘,一心不禁黯然。

濟蒼生心生憐憫,輕聲說道:“既然你無爹無娘,那就姓吳吧。咱們在山裏相遇,可以叫你山遇。山遇不好,別人還以為是芋頭呢。現在是春天,可是我不喜歡春字。那就叫秋遇好了,吳秋遇,怎麼樣?”一心好奇地念著:“吳秋遇。這是我的新名字?我以後就不叫一心了?”濟蒼生說:“再沒有一心這個人了。從今以後,你就叫吳秋遇。記住了麼?”一心點頭記下。

一心小和尚從此改名吳秋遇。

濟蒼生帶著吳秋遇沿太行山脈向東北而行,每日給他推拿過血,喂以丹藥。吳秋遇的頭痛竟一直沒有再發作。

走了幾日,來到靈丘縣境內的太白山。太白山位於五台山東北、恒山東南。五台山是四大佛山之首,恒山是五嶽名山中的北嶽。與這兩座名山遙相為鄰,太白山一般不會引起江湖人物的注意。這裏離靈丘縣城也近,便於打探消息和補充給養,倒是個世外隱居的好地方。

吳秋遇跟在濟蒼生身後,頭上頂著鬥笠。因為沒有頭發撐著,鬥笠又大,他隻得舉起兩手扶著。濟蒼生停下腳步,指著一處石縫說道:“你在這等我。我去前麵看一下。記住,千萬不要亂走!”吳秋遇馬上想起那日自己讓香兒在石縫藏身的情景。濟蒼生拿下他頭上的鬥笠,輕輕拍了他一下:“你聽見沒有?”吳秋遇趕緊點頭應了。

濟蒼生走後,吳秋遇閑著沒事,摸起一個石子,無聊地在石頭上亂畫著。陽光一曬,小風一吹,他便有些犯困,靠著石頭漸漸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濟蒼生回來了,捋了捋胡子,揪掉頭上的頭發,一抹臉,竟然變成了師祖爺爺。“師祖爺爺!怎麼是你?太好了!我好想你!”吳秋遇激動地撲進師祖爺爺的懷裏。師祖爺爺輕輕摸著他的頭:“孩子,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我走了。”師祖爺爺輕輕扶起他,站起身,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吳秋遇伸手去抓師祖爺爺的衣襟,卻怎麼也抓不到。師祖爺爺越走越遠,飄入了空中,漸漸就消失了……“師祖爺爺,師祖爺爺!”吳秋遇從睡夢中驚醒,揉了揉眼睛,發現那隻是一個夢。

一陣小風吹來,風中隱隱帶著一股怪味。吳秋遇心生好奇,正覺得無聊,便出了石縫一路找去。空氣中的氣味越來越濃。吳秋遇開始感覺有點頭暈,胸中漸漸透不過氣來。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繼續往前走了,便轉身往回走,卻覺得越來越沒力氣,走路開始搖晃,眼前的東西也越來越模糊……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濟蒼生正朝這個方向走來,卻是欲喊無力,終於一頭栽倒在地。鼻息的聲音在頭腦中回響,大到掩蓋了周圍的一切。朦朧中,覺得被人背起,後來便失去了知覺……

吳秋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大青石上,想要坐起來。濟蒼生原是背對他坐著,發覺他醒了,轉身說道:“先不要動。”伸手在他的脈搏上摸了一會,開口道:“沒事了。臭小子,這山上可不能亂跑。我若來遲一步,你的小命都沒了。”想起剛才的遭遇,吳秋遇心中後怕。濟蒼生站起身:“起來吧。帶你去咱們住的地方。”吳秋遇默默跟在濟蒼生的身後,忽然覺得很親切。

翻過山頭,順著小溪下到山腰。前麵的山坡似乎缺陷了一塊,像是一處斷崖。濟蒼生說:“那下麵就是我們的住處。”從側麵繞下去,吳秋遇才發現那不是斷崖,而是山坡上真的凹缺了一塊,形成一片方圓數丈、相對平坦的空地,像是一個天然的院落。那條小溪就從旁邊經過。

濟蒼生問:“你看這裏怎麼樣?”吳秋遇先自跑了過去,赫然發現朝陽的石壁上有個洞口,興奮地說道:“這還有個山洞,太好了!我進去看看!”一進洞口便驚奇地叫道:“裏麵好大呀!”濟蒼生也走進來:“這裏麵又通風又敞亮,我們就住這。”吳秋遇這摸摸那看看,興奮地說:“我在山上長大,還從來沒住過山洞。就住這兒吧,我看挺好的!”

濟蒼生笑道:“那好,你先在這玩耍,我去把鹽米鍋灶搬來。今後便在此起火住下了。”吳秋遇疑惑道:“沒看到附近有人家呀?去哪兒找鹽米鍋灶?”濟蒼生說:“離此不遠有個廢棄的道觀,我留在那的家當應該還在。你剛剛昏倒過,今天不能去了。我改天帶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