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瓜州,小靈子認得路,先找到吳秋遇被幽禁的宅院附近。然後由小靈子出麵,打聽那園子裏的情況。有人告訴她:“那裏失了火,好像還死了人。園裏租住的人已經走了。園子主人雖然得了不少銀子,但也正發愁呢,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有人來這個園子裏住。”小靈子問:“原來住在這的客人往哪了,您知道嗎?”那個人說:“哎呦,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是很多人一起走的,看樣子好像是往南去的。南邊不遠就是長江,他們有可能過江了吧。哎呀,我也說不好,我隨便猜的。”小靈子問:“他們有很多人?其中是不是有兩位小姐?”那個人稍稍想了一下,說:“好像是有一個女的,是不是小姐不知道。”小靈子又確認了一下:“您能確定隻有一個女的?”那個人又認真回想了一下,很有把我的說:“確定。我應該不會看錯。”
小靈子謝過那人,回來跟吳秋遇一說。吳秋遇說:“看樣子,如夢沒有跟曾婉兒在一起。那咱們還要不要過江去找他們?”小靈子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開始重新思考這件事。就在這時,忽然瞥見羅興在街頭出現,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披鬥篷的人。小靈子趕緊拉著吳秋遇躲了起來。羅興恭恭敬敬地陪著那個人走進了的客棧。小靈子說:“那個是曾婉兒的手下,看樣子她還沒走。咱們過去看看。”
兩個人悄悄找到那家客棧的後院,翻牆進去。忽聽前麵那排客房的正麵有人說話:“曾公,您怎麼來了?”是郝青桐的聲音。吳秋遇和小靈子相互看了一樣,沒想到剛才那個身披鬥篷的人居然是曾梓圖。果然聽到曾梓圖說:“我聽以兒說,婉兒在這裏,專程來找她。婉兒呢?”這時聽到開門的聲音,緊接著聽到曾婉兒的聲音:“爹,我在這。您是專程來看我的?”曾梓圖說:“是啊。走,進去說。”很快又聽到關門的聲音。
小靈子抬頭觀察了一下,發現那排房間後麵都有後窗,隻不過位置有點高,看到旁邊有個木墩,便讓吳秋遇搬了過來。小靈子輕輕登上木墩,用手指沾濕窗紙,輕輕摳破一個小洞,往裏看去。窗子裏麵的下方擺著床帳,把小靈子的視線擋住了一半,看不清屋裏的人。當然裏麵的人也看不到她。
看樣子裏麵的人已經在桌邊坐好了。曾婉兒的聲音問道:“您大老遠找來,不是隻為看看我吧?”曾梓圖的聲音說:“爹想你了,來看看你不行啊?”曾婉兒說:“我知道爹疼我。您快說,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曾梓圖笑道:“當然是好事,而且還不止一樁。”曾婉兒問:“您說的好事,跟我有關嗎?”曾梓圖說:“當然有關。爹到江淮來,就是專門為了你的事。”曾婉兒淒然道:“我哪有什麼好事?”她又想到了剛剛被火燒死的吳秋遇,不禁有些淒然。
曾梓圖輕輕歎了一口氣,說:“唉,秋遇公子的事我也聽說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讓它慢慢過去吧。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曾婉兒仍然陷在悲傷的情緒中:“是我害死了秋遇公子,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如夢姐姐。”曾梓圖安慰道:“婉兒啊,你聽爹跟你說。你喜歡吳秋遇,這個沒有錯。那個如夢並不適合他。何況他們也沒有成親,說是定了親,可連個媒妁見證都沒有,那根本不能算數。所以你不想讓他見如夢姑娘,這也沒什麼錯。你不用覺得對不起如夢。”小靈子心中一動,看來曾婉兒果然知道如夢姐姐的下落,所以他們才會說到不讓吳秋遇見柳如夢到底有沒有錯。曾梓圖繼續說道:“人有旦夕禍福。秋遇公子本就是個不幸之人,自幼孤苦。一把大火送他西去,對他來說是個解脫也說不定。也許這都是天意呀。”
聽完曾梓圖這樣一番分析,曾婉兒心裏稍稍好受了一些,這才又重新回到正題:“爹,您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啊?”曾梓圖說:“兩件事,都是好事。”曾婉兒問道:“爹,到底是什麼事?您快說呀。”曾梓圖笑道:“第一個呢,是要領你去拜師。”曾婉兒驚訝道:“拜師?拜誰呀?”曾梓圖說:“棲霞派的明秀師太。你願意麼?”曾婉兒以前聽說過明秀師太以及棲霞派的女弟子,其實在嵩山也見過,當即點頭道:“願意,願意。聽說棲霞師太武功很高,而且門下都是女弟子,我正想去見識見識。”曾梓圖很高興:“你願意就好。你收拾一下,咱們即刻起程。”曾婉兒問:“這個算是一件好事。還有一件呢?是什麼?”曾梓圖說:“那件事也要在棲霞山附近辦。咱們先準備起程,路上爹再慢慢跟你商量。”曾婉兒嬌嗔道:“哼,爹又賣關子。過了這個勁兒,說不定我就不想聽了。”曾梓圖大聲笑了起來:“爹怕說早了,萬一你想不通,就不跟我去了。”
小靈子知道了曾婉兒接下來的去向,覺得沒有必要再聽下去,便讓吳秋遇扶著她從木墩上下來,小聲說道:“如夢姐姐的事,他們果然知道。他們要去棲霞山,咱們悄悄跟去,說不定就能摸到線索。”吳秋遇點了點頭,心中又看到了希望。兩個人悄悄翻出院牆,準備跟蹤曾氏父女,趕往棲霞山。
柳如夢跟著曾可以到了鎮江,住在金山寺附近的百花洲。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許多,但是精神仍然不好,整日把自己關在房中,悶悶不樂的,想起吳秋遇,還會偷偷哭一會。曾可以偶爾過去勸勸她,雖然柳如夢在曾可以麵前盡量做出平靜自然的樣子,但是曾可以還是能夠看出她的感傷和苦悶。曾可以是真心喜歡柳如夢,見她一直不開心,自己也覺得很難受。
這一日,曾可以找到柳如夢,對她說:“如夢,咱們來到這裏也好幾天了,你一直沒出過門。百花洲的風景還是值得一看的,咱們出去轉轉?”其實柳如夢不想出去,但又不想駁了曾可以的麵子,便微微點了頭。曾可以大喜,殷勤地嗬護著柳如夢出了門,陪著她在百花洲慢慢閑走。外麵空氣新鮮,景色也好,柳如夢的心情多少有所緩解,也顯得有精神了。
曾可以很高興,指著前麵可見的一處高塔對柳如夢說:“那個是金山寺的慈壽塔。這個金山寺非常有名。”柳如夢一直沒怎麼說話,聽曾可以說出金山寺三個字,才抬頭看了他一眼。曾可以試探著問道:“你聽說過白素貞和許仙的故事吧?”柳如夢說:“那不是在杭州西湖發生的事嗎?”曾可以解釋道:“故事裏的法海和尚就是這個金山寺的住持。金山寺就在前麵,咱們要不要去看看?”柳如夢說:“法海故意拆散人家姻緣,不是個好人。他住持的地方,我還是不要去看了吧。”曾可以有些尷尬,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柳如夢感覺到了,她不希望曾可以難堪,便趕緊說道:“我隻有些累了,懶得再往前走。改天咱們再去金山寺吧。”
曾可以知道柳如夢的好意,便也順著她的話說道:“既然妹妹累了,咱們就回去。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帶你去杭州的西湖看看。那裏風景可美了。”柳如夢說:“杭州那麼遠,我還是不去了。我不想給你們添累贅。你們專心去辦自己的事,把我留在房裏就好了。”曾可以沒想到柳如夢竟然對杭州西湖都不感興趣,想了想,好像忽然悟出了一個可能的理由,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因為在海上遇過險,妹妹仍然不想看江河湖海呀?”柳如夢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曾可以隻當是柳如夢默認了,便又建議道:“妹妹不喜歡水,那咱們就去看山。棲霞山號稱第一金陵明秀山,離這裏不算太遠。而且棲霞派的明秀師太門下都是女弟子,你見到她們,說不定還能有話說。”柳如夢看了看曾可以,實在不忍心拒絕他的每一次好意,便微微點了點頭。曾可以大喜:“好,妹妹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咱們就起程。”
第二天一早,曾可以命人備好馬車,接出柳如夢上路。柯老三、蒙昆等人聽說要求棲霞山,也都要跟著。曾可以怕他們這些糙漢在棲霞山惹出事來得罪了明秀師太和她那些女弟子,便責令他們留下看守,隻帶了白鹿司和裘如龍一起護送柳如夢上路。司徒豹、柯老三、蒙昆等人心裏不爽,卻又不好當著曾可以的麵說出來。
等曾可以等人走遠了之後,他們才歎氣抱怨起來。柯老三說:“還想著可以去看看棲霞派的那些女弟子呢,這下完了,想都別想了。”司徒豹說:“瞧你那點出息,就知道想女人。棲霞派的女弟子也是你能染指的?當心明秀師太知道了,擰下你的腦袋。”柯老三說:“明秀師太算是半個出家人,不會擰人腦袋的。說起棲霞派的女弟子,我看那個史雲雙真是漂亮,我看了直要流口水。”司徒豹說:“有本事你去呀,看看明秀師太會不會擰下你的腦袋。”柯老三說:“你以為我不敢啊。我是看在公子的麵子上,說不去就不去。”司徒豹指著柯老三大笑起來。
看到蒙昆低著頭有些悶悶不樂,司徒豹問他:“蒙昆,你怎麼了?我剛剛笑話完柯老三,你不會也在惦記人家棲霞派的女弟子吧?”蒙昆抬頭看了他一眼,說:“當然不是。”柯老三不屑地說道:“是就是,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蒙昆輕輕歎了一口氣,喃喃道:“咱們這最能打的,除了曾公子就是白鹿司和裘如龍。現在他們三個都走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司徒豹忽然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你是怕那個女魔頭找來?她在嵩山不是已經放過你了嗎?難道還會專程再來殺你一回?”
蒙昆說:“那時多虧那個小靈子替我求情,我總算是躲過一劫。可是,我們剛剛放火燒死了吳秋遇那個傻小子,一旦小靈子他們知道了,肯定要合夥找我麻煩。”司徒豹驚訝道:“你們還幹過這事?原來那場火是你放的。”柯老三趕緊在一旁囑咐道:“大胡子,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呀!”司徒豹看了他一眼:“這裏邊還有你的事?”柯老三尷尬地笑了笑:“白鹿司、蒙昆我們三個一起去的。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啊。先不說什麼小靈子、女魔頭的,一旦婉兒大小姐知道了,我們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司徒豹搖了搖頭:“唉,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那小子雖然跟咱們不是一心,可也不至於非得弄死他呀。你們既然知道大小姐她……咳,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柯老三說:“我現在也有點後悔。那小子挺厲害的,要真是被大小姐收了,倒也不錯。”蒙昆瞅了柯老三一眼。柯老三趕緊說道:“你放心,除了咱們幾個,別人是絕對不會知道的。是不是,大胡子?”司徒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