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以帶著白鹿司和裘如龍,護著柳如夢乘坐的馬車趕往棲霞山。這一帶的路比較好走,馬車走快了也不顯得顛簸。曾可以讓柳如夢掀起簾子,看看沿途的風光。柳如夢沒什麼心情,隻會在曾可以叫她的時候偶爾看兩眼,大多時候是悶坐在車裏發呆。曾可以從側麵的車窗看著悶悶不樂的柳如夢,又喜愛又心疼,盡量找話題哄她開心。柳如夢對別的似乎都不感興趣,隻是說起棲霞派的事,會多問幾句。曾可以見她終於有了愛聽的話題,便把自己知道的情況盡量詳細地跟她說。柳如夢聽完了,目光輕輕飄到遠處,若有所思。曾可以想她是在欣賞外麵的風光,也就不去打擾她。
傍晚時分,來到棲霞山腳下。曾可以到近前介紹道:“妹妹,前麵就是棲霞山了。可惜今日天色已晚,咱們隻能先繞道去棲霞鎮投宿,明日再上三茅峰靜怡庵拜見明秀師太。”柳如夢在馬車裏坐了一天,也已經很累了,便輕聲說道:“全聽哥哥安排。”
當晚他們便在距離棲霞寺不遠的地方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吃過晚飯,柳如夢進入自己的房間。往床邊一坐,想起吳秋遇,又默默難過了一會,然後就開始回想曾可以跟她說過的明秀師太和棲霞派的事。
第二天起來,曾可以本想先帶著柳如夢去棲霞寺看看。柳如夢說:“我想先去見一下明秀師太和棲霞派的姐姐們。”曾可以見她對棲霞派如此感興趣,便陪著她往山上走去。白鹿司和裘如龍不想打擾他們,便在後麵遠遠跟著。
來到三茅峰,看到右前方山道旁有塊巨石,上麵刻著三個紅漆大字:棲霞派。曾可以陪著柳如夢走過去,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個院落,門口上方的牌匾好像寫的就是“靜怡庵”。他們正要往前走,忽然從巨石後麵轉出兩個棲霞派的女弟子,擋在道上說道:“前麵是棲霞派弟子清修之地,不接待遊人。請兩位自往別處去看吧。”曾可以拱手道:“在下薊州曾可以,陪著我妹妹來拜見明秀師太,勞煩二位師姐去通報一聲吧。”那兩個棲霞派的女弟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嘀咕道:“曾可以?這個名字好像聽說過。序靈,你有印象嗎?”那個叫序靈的想了一下,忽然說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嵩山選上臨時盟主的那個曾可以?”曾可以興奮地點頭道:“正是。”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納悶:嵩山的事剛過去沒幾天,她們怎麼會認不出自己?難道她們倆沒跟著明秀師太去嵩山?
序靈轉頭對另一個女弟子說:“序鄭師姐,你在這看著,我去稟告師父。”那個叫序鄭的點了一下頭:“你去吧。”序靈轉身走了。序鄭說:“請兩位稍等一下吧。”曾可以點頭道:“多謝師姐。”這時白鹿司和裘如龍走了上來。裘如龍問:“公子,這不就是棲霞派了麼,怎麼不走了?”序鄭見又有兩個漢子走過來,馬上警惕起來,大聲說道:“請你們退後幾步。棲霞派重地,不可亂闖。”曾可以趕緊回頭,擺手示意白鹿司和裘如龍退後。“你!”裘如龍心中不爽,但還是聽了曾可以的話,往後走出幾步,氣哼哼站下來。白鹿司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到裘如龍的身邊。
柳如夢對曾可以小聲說道:“哥哥,要不待會我自己進去吧。棲霞派都是女弟子,你們男人進去怕是不方便。”曾可以微笑道:“還是看明秀師太怎麼說吧。我好歹在嵩山當了幾天臨時盟主,她不至於連門都不讓我進吧。”說著,他得意地看了序鄭一樣。序鄭也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身去望了一眼靜怡庵的門口,什麼也沒說。
時候不大,進去報信的序靈回來了,忽然看到裘如龍和白鹿司,也有些驚訝。序鄭問:“師父怎麼說?”序靈說:“曾公子,我師父說了,棲霞派都是女弟子,不便接待男客,所以隻請這位姑娘進去。你,哦,你們幾位,在外麵稍等一會吧。”曾可以一臉尷尬。序鄭偷偷笑了一下,對序靈說:“師妹,你帶這位姑娘進去。我在這裏看著他們。”
柳如夢見曾可以難堪,趕緊輕聲說道:“哥哥,你不用擔心我。既然棲霞派有規矩,咱們就聽她們的吧。”曾可以見柳如夢這樣說,便盡量堆出笑臉說道:“我沒事,在外麵等一會沒關係。妹妹跟她進去吧,別讓師太等急了。”柳如夢點了點頭,轉身跟著序靈往裏走。序鄭閃身擋在曾可以麵前。
曾可以看了她一眼,盡量不把內心的不爽表現在臉上。他轉身走到白鹿司和裘如龍的身邊,笑著問道:“你們覺得棲霞山的風景怎麼樣?”白鹿司知道曾可以心裏的尷尬,便順著他的話說道:“果然名不虛傳。我們倆有幸跟著公子來這看看,一定把柯老三他們羨慕死了。”裘如龍也說:“就是。咱們這是第二次單獨跟著公子出門了。上一次是去五台山。”曾可以笑了笑,心情好多了。
柳如夢跟著序靈走進大門,發現院中隻有一排草房。雖然門口牌匾上寫著“靜怡庵”三個字,但是這裏看著根本不像是一座庵堂。院中有幾個棲霞派的弟子正在練劍,看到序靈帶了一個美女進來,紛紛停下來觀看。其中有一個看著比序靈稍大的女弟子上前問道:“序靈師妹,這位姑娘是誰呀?”序靈愣了一下,她還沒問過柳如夢的名字呢,又不想被師姐們取笑,便對柳如夢說:“姑娘,我序馥師姐問你叫什麼。”柳如夢便對序馥說:“我叫柳如夢。聽說棲霞派的明秀師太人很好,各位師姐也都不錯,所以想著來看看,拜見一下師太和各位師姐。”序馥笑道:“姑娘好會說話。柳如夢,很好聽的名字,人也漂亮。”柳如夢嬌羞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如何回答。序靈趕緊解圍:“序馥師姐,我們先去了。師父還在裏麵等著呢。”她們剛剛邁步走開。另外幾個女弟子便湧到序馥的身邊,小聲議論道:“那個姑娘真的很漂亮。”“是啊,可以跟我們的雲雙師妹有一比了。”
序靈帶著柳如夢來到明秀師太的房間外麵,輕輕推開門:“師父,如夢姑娘來了。”史雲雙也在屋中,正陪著明秀師太說話,見序靈帶了人來,便站起身往門口看去。明秀師太說:“請她進來吧。”柳如夢跟著序靈邁步進了屋。當日在嵩山,明秀師太不願跟著曾可以等人去少林寺鬧事,便自願留在封禪台守護柳如夢。柳如夢見過明秀師太和史雲雙,此刻見到她們,趕緊上前施禮:“柳如夢見過師太。”史雲雙在嵩山隻匆匆看過柳如夢一眼,當時沒怎麼注意。她自己也是個美人,現在看到柳如夢隻會比自己更美,便忍不住盯著柳如夢仔細打量。
明秀師太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如夢姑娘,你也看到了,我這裏除了老尼以外,都是女弟子,實在不方便接待男客。所以隻能請曾可以公子在外麵稍候,請姑娘進來代為傳話。你是曾公子的朋友,他到棲霞山來找老尼,有什麼事嗎?”柳如夢說:“不是他要來找師太,是我想見師太。”明秀師太和史雲雙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史雲雙對序靈說:“師妹,你先出去守著吧。待會我送如夢姑娘出去。”“是,師姐。”序靈轉身出去了,返身把門關好。
明秀師太問柳如夢:“姑娘到棲霞山來遊玩,是路過此處看到了,順便進來看看,還是找老尼有事?”柳如夢說:“我是專程來拜見師太的。”“哦?”明秀師太稍稍停頓了一下,示意史雲雙去給她搬把椅子。史雲雙把椅子放到柳如夢身邊,輕聲說道:“如夢姑娘,先請坐吧。”柳如夢誠惶誠恐:“多謝師姐。”史雲雙笑道:“說不定我還比你小呢,再說,你也不是棲霞派的弟子,可不要再叫我師姐了。”柳如夢看著史雲雙,稍稍愣了一會,又轉身望著明秀師太。明秀師太態度和藹地說道:“如夢姑娘,請坐吧。”“哦,好,多謝師太,師……”她看了一眼史雲雙,剛要叫出師姐,想到剛才史雲雙說的話,便住了口,輕輕坐下。明秀師太問:“不知如夢姑娘來找老尼,有什麼事?”
柳如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往四周看了一下,忽然說道:“我看外麵牌匾上寫的是靜怡庵,可是這裏看著不像是一間庵堂啊。”明秀師太笑道:“我這個靜怡庵本來就不是一座庵堂。”柳如夢聽了不免一愣。明秀師太解釋道:“老尼自幼出家,後來雲遊至此,發現棲霞山是個好地方,便紮下幾間草廬定居下來。後來在練功時被遊人看到,便傳說這裏住了一個會武功的老尼姑。有些家裏有女孩子想習武的,便送到我這裏來拜師。我沒有別的本事,正好靠這個得些施舍,便揀那看著靈透的選了幾個,教她們武功。一來二去,知道的人越來越多,便傳說這裏有個棲霞派,來拜師的也更多了。有些閑人也到這裏閑逛。我見他們對我這些女弟子多有騷擾,便在外麵巨石上刻下“棲霞派”三個字,並讓武功稍好的弟子輪流值守。又在屋外砌上院牆,門口掛上“靜怡庵”的牌匾,告訴外人這裏是尼庵,讓那些閑人自行止步。”柳如夢這才明白棲霞派和靜怡庵的來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個門口和牌匾做得很氣派,我在外麵看到了也以為真是座尼庵。”
明秀師太說:“當然這裏也可以看作是一座尼庵,不過隻有老尼一個尼姑。我這裏雖然弟子眾多,但她們都不是出家人,早晚要回去的。”柳如夢看了看史雲雙的打扮,自然看得出來。明秀師太繼續說道:“那個牌匾也不光是給外人看的,我題下‘靜怡庵’三個字,其實更多的是給院子裏的人看的。”柳如夢不解。明秀師太解釋道:“我是出家人,在此修行,這裏當然算是一個尼庵,用個‘庵’字不為過。至於靜怡二字,則是給我那些弟子看的,也是我對這裏生活的安排。‘靜’指心靜,心如止水,雖然號稱棲霞派,卻不輕易涉入江湖紛爭。‘怡’乃和悅之意,告誡她們要彼此友愛,共享自在。當然,老尼也是這樣做的。是不是啊,雲雙?”史雲雙點頭道:“正是,師父。您待我們如親人,姐妹之間也都彼此和睦,共享平和,確實做到了靜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