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子忽然想起一事,把時秋風叫到一邊,小聲問道:“時姐姐,你那天說,如果我們見到如夢姐姐,讓她好好想想你說過的話。你到底跟她說過什麼呀?我能問嗎?”時秋風臉上的笑容馬上散去,她扭頭看了一眼吳秋遇,又稍稍想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鐵大哥和紀姑娘的事你是知道的。紀姑娘不幸香消玉殞,鐵大哥也苦了自己這麼多年。如夢姑娘長得很像紀明月。我跟她說,如果想跟秋遇在一起,她最好學一點武功,不要讓鐵大哥和紀姑娘的事情重演。”小靈子愣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時秋風,低下頭去。
時秋風問:“還記得那天我故意抓你的事情嗎?”小靈子抬起頭看著時秋風,微微點了點頭,試探著問道:“你是想試試,我會不會武功?”時秋風點頭笑道:“你果然很聰明。”“姐姐為什麼要試我這個呀?”小靈子喃喃地說完,低下頭去。時秋風看著她,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們兩個,說實話,我還是更喜歡如夢一點。但是我覺得,她跟秋遇在一起不合適。”小靈子抬頭看了時秋風一眼,又羞澀地低下頭去,小聲道:“姐姐跟我說這個幹什麼呀?秋遇哥哥已經跟如夢姐姐定了親,是他師公做的主。他們肯定是要成親的。”
時秋風看著小靈子,稍稍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也隻是隨便說說我的看法,算不得數的。你和如夢姑娘都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有機會的時候就要珍惜。”說完,自己仰麵惆悵起來。小靈子知道她想起了鐵秋聲的事,安慰道:“姐姐不必煩惱。你的心意,我想鐵師叔一定知道的。總有一天,他會來找你的。”
時秋風看了一眼小靈子,笑了一下,說道:“咳,怎麼說到我身上了。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小靈子說:“我們先要去找如夢姐姐。根據現有的線索,曾婉兒應該她在哪兒。我們已經拜托明秀師太幫忙,請師太在曾婉兒去棲霞山拜師的時候,試著套出她的話。”時秋風看著小靈子說完,笑著點了點頭:“你和如夢都是好人。唉,還是讓秋遇自己拿主意吧。”小靈子當然明白時秋風是什麼意思,害羞地低下了頭。
這時,花慶春忽然說道:“爹,時候不早了,咱們別在這裏說話了。趕緊請師太和秋遇兄弟他們到家裏說話吧。”花向榮連連點頭:“對,對。吳少俠,師太,小靈子姑娘!請隨我們到府上閑敘吧。三弟,你趕緊回去張羅酒席。”花向亮趕緊轉身先去了。
小靈子聽到花向榮招呼,正好和時秋風也聊完了,便一起走回到眾人身邊。花家的人招呼著兩位貴客和棲霞派的人一起下了台子,往竹林外麵走。
看到小靈子和吳秋遇緊緊走在一起,花家的人和棲霞派的弟子都不願靠近打擾。成功度過了一場危機,花家的人都非常興奮。花向榮、花向角等人又跟花向蔚詳細詢問了家人的情況。棲霞派的女弟子看到時秋風,不知道她是花家的什麼人,也圍過去問這問那。
小靈子小聲問吳秋遇:“秋遇哥哥,剛才咱們那樣對付鮮子湯,過癮嗎?”吳秋遇點頭道:“嗯。很過癮。這下他再也沒有機會在爭奪武林至尊的時候害人了。”小靈子說:“他這叫自作自受,誰叫他想出這個退出角逐的誓書。”吳秋遇有點不明白:“前兩次武林至尊爭奪,花家的人都被他害了,他還是沒有當上武林至尊。你說他這次為什麼先要對花家下手?”小靈子說:“他已經害了人家兩次,第三次再想害人家就沒那麼容易了,當然不希望在擂台上再跟花家的人交手。”
吳秋遇說:“可是,咱們也看到了,現在花家雖然也很有實力,但是好像沒人能夠打敗鮮子湯。他又何必非弄個誓書出來,逼著花家放棄角逐呢?”小靈子說:“也許他們來之前並不能確認,所以才去登門試探。”吳秋遇說:“可是打完了就該知道了,花公子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單獨打過鮮子湯,他應該可以放心了。”小靈子回想著當時的情景說:“花公子雖然沒能打敗他,但是有三招特別厲害,讓鮮子湯吃到了苦頭。”吳秋遇說:“那三招跟別的招式明顯不一樣,一定是戒緣大師教給他的。”小靈子眼前一亮:“對呀。秋遇哥哥,你提醒我了。我現在知道鮮子湯為什麼非要那份誓書了。”吳秋遇看著小靈子,等著聽她說出答案。
小靈子說:“前兩次武林至尊爭奪,花公子的伯父和父親先後被鮮子湯算計,結下了不小的仇。隻是花公子的伯父中毒之後留在少林寺,成了現在的戒緣大師。花公子的父親雙腿殘疾,隻能坐輪椅。鮮子湯雖然知道花家的人恨他,但是這麼多年沒有受到報複,顯然可以判定花家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可是這次在嵩山,鮮子湯又見到了戒緣大師,也見識了戒緣大師的武功,心裏就開始擔心,所以才想到逼花家寫誓書,讓他們退出武林至尊的爭奪。這樣他就可以避免再與戒緣大師正麵為敵。”
吳秋遇說:“戒緣大師已經出家,那個誓書對他有用嗎?”小靈子說:“他一旦還俗,還是花家的人。所以鮮子湯逼著花老爺在誓書上寫的是,花家永久退出武林至尊的爭奪,而不是花家的某個人。這樣一來,就算戒緣大師還了俗,因為那份誓書在,還是無法參加武林至尊的爭奪。”吳秋遇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道:“戒緣大師現在是少林寺的僧人,他可以代表少林寺出戰啊。鮮子湯還是躲不過他。”小靈子笑道:“少林寺有了然大師,就算要參與武林至尊的爭奪,也不會安排戒緣大師出麵。”吳秋遇點了點頭,慶幸道:“鮮子湯太能算計了。幸虧這次宣讀誓書的是他,戒緣大師又有機會了。”小靈子開心地說道:“鮮子湯自作自受。不管戒緣大師參不參與,反正鮮子湯是沒戲了。”
花慶春回頭招呼吳秋遇。吳秋遇便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明秀師太看到小靈子,開口說道:“小靈子姑娘,上次我還忘了問你,你說的那位姐姐叫什麼名字?”小靈子說:“她叫柳如夢。和雲雙姐姐一樣,也是個美人。”史雲雙聽了,眼前一亮,趕緊湊過來說道:“你們要找的就是如夢姑娘啊?”小靈子說:“是啊。你認識她?”史雲雙說:“前幾日,她到棲霞山來過,說是要到師父這裏出家。後來被我師父勸走了。”
吳秋遇本來是和花慶春一起走在前麵的,忽然聽到柳如夢的消息,趕緊轉身走了過來,激動地問道:“如夢來過棲霞山?她現在去哪了?”史雲雙見吳秋遇也對柳如夢的事如此關切,不禁稍稍愣了一下,說道:“他是和曾可以一起來的,好像是從鎮江過來的。我想他們有可能先回鎮江了吧。”吳秋遇興奮地對小靈子說道:“靈兒,咱們這就去鎮江找如夢吧。”小靈子點頭同意。
史雲雙稍稍愣了一會,悄悄把小靈子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小靈子姑娘,你和吳少俠……”她畢竟是女兒家,不好意思問得太直白。小靈子微笑道:“我們是好朋友。我們到江南,就是幫他來找如夢姐姐的。”史雲雙試探著問道:“那吳少俠和如夢姑娘……他們……”小靈子說:“秋遇哥哥和如夢姐姐定了親,他們是一家人。”史雲雙遲疑了一會,終於說道:“我聽如夢姑娘說過,他好像有個情郎叫一心哥哥,剛剛遭遇不測,怎麼吳少俠也跟她……有婚約?”小靈子解釋道:“他所說的一心哥哥,就是這裏的秋遇哥哥。秋遇哥哥確實遇到危險,但是沒死。所以我們就來找她了。”史雲雙這才釋然:“我還怕給如夢姑娘惹出麻煩呢。你這麼一說,我就踏實了。”
吳秋遇和小靈子一起去跟花向榮父子道別。花家的人當然不舍。小靈子說:“如夢姐姐以為秋遇哥哥已經遇難,傷心得要到明秀師太那裏出家。雖然被師太勸回去了,可她現在一定還很難過,所以我們才急著去找她。”吳秋遇也點頭確認。聽到他們這樣說,花家父子也不好再挽留,隻是請他們找到如夢以後,務必再來江寧遊玩。
吳秋遇和小靈子辭別時秋風、花家父子和棲霞派的人,快步離開翠竹林,趕奔鎮江。
柳如夢想在棲霞山出家不成,跟著曾可以暫時回到鎮江。曾可以怕她想不開,盡量跟她多說些有關母親盧夫人的話。柳如夢表麵上倒也平靜,其實她內心裏一直沒斷了思念吳秋遇,一直在想著出家的事。過了兩天,柳如夢忽然悟到些什麼,隱隱覺得明秀師太讓她稟明盧夫人再出家隻是一個說辭,其實是想穩住她,讓曾家的人慢慢勸說她打消念頭。盧夫人既然收她作女兒,又當作親生女兒一樣疼愛,怎麼可能放她出來當尼姑呢?想到這裏,柳如夢不禁開始發愁。
“看來明秀師太是不肯收我。我留在曾家,早晚還要麵對盧夫人的好意和曾公子的用心,怎麼辦啊?我的心已經隨著一心哥哥去了,不可能再想別的事情。既然我不能出家為一心哥哥終生祈禱,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想到這裏,柳如夢又有了尋死之心。但她不願意傷害曾家人的感情。雖然自己的死無足輕重,但是曾家兄妹和盧夫人知道了還是會難免傷心。即使要死,也要死得自然一些,這樣或許大家更容易接受。
柳如夢開始偷偷絕食,準備餓死自己。她每日把自己關在房裏,送來的飯菜一口不吃,適當藏起來一些裝作吃了,再找機會偷偷丟掉。幾天過去,柳如夢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曾可以感覺到柳如夢身體狀況的變化,關切地問道:“如夢,你哪裏不舒服麼?”柳如夢微微搖頭道:“沒有,也許隻是前些天悲傷過度,又去了一趟棲霞山,累著了。我沒事,再歇幾天就好了。哥哥,你不用管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雖然柳如夢希望在曾可以麵前表現得像沒事一樣,但畢竟身子太虛弱,盡管她已經很努力,但還是顯得有氣無力。
曾可以沒再說什麼,從柳如夢房裏出來以後還是覺得不放心,總覺得柳如夢像是病了。柯老三眉飛色舞地從房間裏出來,還能聽到他身後蒙昆等人的笑聲。看到曾可以,他臉上的笑容馬上散去,趕緊點頭叫了一聲“公子”。曾可以問他:“你要出門?”柯老三含糊地應了一聲:“啊,是。”就要轉身離去。“等一下。”曾可以叫住他,“你出去正好,順便請個大夫回來。”“請大夫?誰病了?”柯老三似乎不太情願。曾可以正在為柳如夢的身體擔心,見柯老三這樣問,就有些不高興:“讓你去你就去。記著,要請鎮江最好的大夫。”柯老三隻得點頭應了一聲,轉身走了。曾可以冷冷地看著他走遠,又往柳如夢的門口望了一眼,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柯老三出門以後,嘴裏嘟囔道:“難得湊夠了錢,想去逛趟怡紅院,非要讓我請什麼大夫啊?蒙昆他們都在呢,幹嗎非要讓我去?也沒看到有誰病了,分明是在折騰我。逛窯子是我自己的事,他們不喜歡,也犯不著故意刁難我呀。”他心裏越想越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