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擂的日子到了,招親擂台下麵人山人海。曾梓圖端坐在台上觀擂處的中央,左右兩邊各空著一個座位,是留給曾可以和曾婉兒的。他身後站著兩個人。司徒豹、柯老三、倪逢、孫演在旁邊分列而坐。賜熊雙怪謝絕了曾梓圖的好意,故意坐到角落裏,江寒在他們身旁垂手站著。
曾可以走到台前,對著台下拱著手轉圈行禮,然後大聲說道:“各位英雄,各路好漢,在下是薊州曾可以,後麵中央坐的家父曾梓圖。聽聞江南人傑地靈,武林名門不少,年輕俊秀甚多,特在此處擺下擂台一座,為小妹曾婉兒比武招親。為免除大家心中的疑慮,我先請小妹到台前跟大家見個麵。婉兒,出來吧。”台下馬上鴉鵲無聲。眾人都等著看這位招親的曾家大小姐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曾婉兒撩起簾子,款款從後台走了出來。曾可以事先跟她囑咐過了,今天務必表現得賢淑大方一些。曾婉兒也是見過世麵的人,知道該怎麼做。她出來的時候特意走得慢了一些,而且麵帶微笑,顯得大方自然,穩重端莊。看到曾婉兒現在這個樣子,江寒兩眼都直了,簡直心都要跳出來,兩腳輕輕顛動著,幾乎都要衝過去。曾婉兒走到台前,輕聲說道:“婉兒感謝大家前來捧場,我在這給大家行禮了。”說著便衝台下眾人溫柔地行禮,把各個方向全都照顧到了。
台下馬上沸騰起來。“長得還不錯啊。”“一看就是見過世麵的。”“真不錯!”“又溫柔又大方。”“好像身上有一股俠氣!應該會武功!”“廢話,不會武功能比武招親麼?”“難怪要比武招親啊,一般的男人她肯定看不上啊。”
曾婉兒扭頭看著曾可以。曾可以示意她可以回去了。曾婉兒過去跟曾梓圖打了個招呼,便回到後台。郝青桐稱讚道:“大小姐表現真不錯。看這氣勢,一會爭著上來打擂的人一定少不了。”
曾可以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高聲說道:“剛才大家都見過小妹了。年齡在三十歲以下,尚未娶親的朋友,有意願的,一會就可以上來比武。擂台以二十日為限,一旦小妹選中了如意的郎君,招親便宣告完成,擂台撤去;若是二十日期滿,小妹仍未選到如意的郎君,擂台也要撤去,我們隻能遺憾地離開鎮江。曾可以在這裏拜請大家遠近相告,請有意願的朋友早日前來打擂,不要錯過了好事。招親的規則在那邊的告示上都寫明了,可能有的朋友還沒來得及細看,那我就再為大家細說一下。家父最為疼愛我這個妹妹,所以對此番招親頗為慎重。擂台設下三關考驗,能夠順利通過三關的年輕俊秀,便是小妹的乘龍快婿。”兩個老怪聽了不禁相互看了一眼,江寒心裏更是著急。
台下有人大聲問道:“到底是哪三關啊?”“有沒有馬上比試?考排兵布陣嗎?”曾可以微笑著說道:“這位朋友誤會了,我們這是比武招親,不是考武狀元。”台下馬上一陣哄笑,但很快又安靜下來。曾可以這才具體說道:“第一關,上台來的朋友,需要先自己展示實力。很簡單,自報姓名來曆之後,自己使上三五招,讓大家看看本事。如果台下無人喝倒彩,便可以進入第二關。當然,即便台下有人喝倒彩,上台的朋友可以邀請他上台來比試,如果打贏了所有反對之人,仍然可以進入第二關。”台下眾人交頭接耳,紛紛點頭,覺得人家招親是大事,為免誰都上去胡亂攙和,這樣做也是有道理的。
曾可以繼續說道:“第二關,我這有幾位朋友……”說到這裏,裘如龍、司徒豹、倪逢、孫演站了起來,衝台下眾人拱手。台下開始議論紛紛,各種猜測。曾可以解釋道:“進入第二關的朋友,需要跟他們其中的一位比試一下。能夠堅持二十招,或是在二十招之內打贏他們的,就可以進入第三關。第三關就是跟我比。小妹招親,我這做哥哥的總要幫忙把把關。打贏了我,便算是通過三關考驗,便是小妹的如意郎君。”台下眾人聽完,亂哄哄議論了一陣,都覺得他們的安排也沒什麼不妥。
“好,擂台比武正式開始。三十歲以下、尚未娶親的朋友,有意願的,現在可以上台來了。”曾可以說完,往後退出幾步,轉身走到曾梓圖身邊坐下。台下眾人左顧右盼,都等著看誰會是上台的第一個。江寒心中不安,悄悄問大老怪:“師父,他們弄出個闖三關,我該怎麼辦?”大老怪說:“你怕什麼?讓他們先比著,等我看明白了,一會再說。”江寒雖然心裏著急,也隻得先等著。
這時,就見有人從台階走上台來,對著曾梓圖和曾可以拱手說道:“北固山辛家第十一代傳人辛榮,前來打擂。”曾可以點了點頭,讓旁邊的文書記下。辛榮又轉身衝著台下眾人說了一遍。台下有人認得他,大聲鼓勵道:“辛老弟,恭喜你搶得頭香,一定要打過三關啊。”辛榮拱手拜謝,然後就站到擂台中央,開始打拳。一路十七招的辛家拳使了四五招,台下就開始有人喝彩。也有人喝倒彩:“就這點本事也想娶人家曾小姐?”
辛榮一皺眉,快步走到台前,大聲問道:“剛才是哪位朋友說話?不服氣可以上來跟我比試一下。”“比就比!不小心讓你搶先上了台!”隻見有人從人群裏走出來,快步上了擂台,直接就衝辛榮去了。曾可以趕緊照顧道:“朋友,先到這邊來報個名號。”那人大聲說道:“常州武家寨,武鵬。”說完便直接盯著辛榮挑釁:“你不就是站得離擂台近一點嗎?先上來有個屁用。”辛榮一聽就怒了:“你想怎樣?”武鵬說:“你剛才不是說了,不服就上來跟你比試一下,我上來了,你倒是比試啊。”
辛榮實在忍受不了武鵬的接連挑釁,揮拳向他打去。武鵬閃身躲過,跟辛榮打在一起。鬥了十來個回合,武鵬就漸漸不行了。辛榮瞅準破綻,忽然踢出一腳,武鵬應聲摔倒在擂台上。台下馬上有人叫起好來。曾可以上前扶起武鵬:“你沒事吧?”“多謝。”武鵬衝著曾可以點頭致謝,然後氣哼哼地看了辛榮一眼,低著頭走下台去了。
曾可以對著台下高聲問道:“還有沒有要上來跟北固山的辛榮朋友比試一下的?”辛榮也緊張地望著台下。台下眾人左顧右盼,安靜下來。倒不是覺得辛榮有多厲害,眾人都想看看第二關、第三關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有意願打擂的也不急著上台。
曾可以轉身對辛榮說:“既然大家認可辛榮兄弟的實力,那就請進入第二關。”說完便招呼裘如龍上前,並當著辛榮的麵囑咐道:“如龍兄,剛才辛榮兄弟的實力你也看到了,一會交起手來,如果感覺不行就早點認輸。倘若僥幸能贏,就點到為止。”裘如龍說:“放心吧公子。”曾可以這樣說,辛榮也能接受。於是兩個人拉開架勢,開始交手。
打到第十個回合,裘如龍忽然攏住辛榮的兩手,用左手抓住,右手揮拳便向他臉上打去。辛榮兩手被攥住,已經來不及躲閃,隻能閉目等著受這一下。可是半天也沒感覺拳頭打上來,他睜眼一看,原來裘如龍的拳頭距離他的臉還有兩三寸便停了下來。裘如龍放開辛榮的手,拱手道:“承讓了。”辛榮愣了一下,對裘如龍深施一禮,感謝他給自己留了麵子,轉身走下台去。
台下眾人看得清楚,紛紛點頭讚許。“看來人家曾家是誠意招親,對打擂的人都很是客氣。”“是啊,剛才那個摔倒了,曾公子還親自上前扶他。”
江寒又彎腰對大老怪說道:“師父,擂台要擺二十天,後麵指不定會有什麼樣的人上來。守擂的都是曾家的人,萬一他們看誰順眼,偷偷放水,豈不壞了徒兒的好事?”二老怪看了他一眼,覺得也有點道理,便悄悄在大老怪耳邊嘀咕了幾句。
大老怪站起身,走到曾梓圖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來,對曾梓圖說道:“曾公,我問一下啊,倘若二十天期滿,招不到合適的人選,那我徒兒的事是不是就可以定下來了?”曾梓圖擺擂的目的就是為了擺脫江寒的困擾,當然認為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於是平靜地說道:“嗯,到時候咱們再好好商量一下。”大老怪又問:“那要是接連幾天都沒有人上台打擂呢,這擂台還要擺滿二十天嗎?”曾梓圖愣了一下,皺著眉說道:“要真是那樣,隻能說明小女的魅力不夠,曾家的聲望不行,擂台也沒有必要再擺下去了。”大老怪滿意地笑道:“那咱們就看幾天,如果連續五天沒有人再上台,我看你閨女和我徒兒的事就可以定下來了。”曾梓圖尷尬地跟著他笑了笑,心中不悅。
大老怪起身回到原來的座位,對江寒說:“放心吧,我跟他們說好了,隻要連續五天沒有人上台,你的事就成了。”江寒聽了當然歡喜。二老怪說:“你去吧,悄悄從後麵繞過去,盡量別讓人看到你是從台上下去的。”“是,師父。”江寒高高興興地從後麵溜下了擂台。曾可以看到了,不禁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江寒偷偷摸摸要去幹什麼。曾婉兒和郝青桐等人在後台看到江寒溜出去,心中也很納悶。
一會就見江寒從前麵走上擂台,也不說話,先把在邵家門學會的拳腳打了一套。曾梓圖父子、裘如龍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江寒搞什麼鬼。台下的眾人看了,紛紛不屑地搖頭。“這還不如剛才那個呢?”“這人誰呀?太不自量力了。剛才那場他沒看見啊?”“下來吧!別去丟臉了!”眾人都覺得江寒那幾下子還比不上北固山的辛榮呢,於是噓聲陣陣。
江寒使完了拳腳,站到台邊,對著台下的眾人高聲說道:“有哪個不服的,可以上來跟我比試一下。”台下有意打擂的人不少,誰也不願意讓江寒這樣的人白撿了便宜,於是紛紛活躍起來。隻聽有人大喊一聲“我來”,便從人群中走出來,快步走上擂台。
那人先大聲的自報家門:“泰興韓山虎找你討教。”江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來吧。”韓山虎見江寒如此不屑,當即拉開架勢向江寒撲去。江寒嘴角一翹,待韓山虎靠近,突然出手相迎。韓山虎嚇了一跳,沒想到江寒出手如此之快,趕緊退身防守。接下來基本都是江寒在進攻,韓山虎隻能慌亂地退閃。不過五六招,韓山虎便被江寒拿住手臂。韓山虎大叫道:“好,我認輸了!”台下眾人這才驚覺,台上那個人剛才是有意隱藏實力,其實還是有兩下子的。曾婉兒在後麵聽到動靜,也輕輕撩起簾子觀看,忽然看到江寒站在台邊,手裏正擒著一個人,不禁一愣。
江寒冷笑一聲,忽然一用力,把韓山虎的手腕折斷了。韓山虎單腿跪在地上大聲慘叫。江寒把他揪起來,推到台邊,一腳踹了下去。幸虧台下人多,韓山虎萬幸保住性命,但是仍然疼得大聲慘叫。台下眾人無不驚愕,沒想到江寒如此狠毒,韓山虎明明已經認輸了,還把他折斷手腕,踹下擂台。曾婉兒一驚,見江寒如此狠毒,心中更加憎惡。曾可以馬上就明白了,江寒這樣做,顯然是要威嚇眾人不敢再上台打擂,到時候拖過幾天,他就可以讓兩個老怪逼迫曾家答應他和婉兒的親事。曾梓圖當然也意識到了,不滿地扭頭看了一眼兩個雙怪。兩個老怪正滿意地看著江寒點頭微笑。
台下眾人鼓噪了一陣。有的上前圍觀韓山虎,幫忙救助,有的開始對台上的江寒指指點點,抱怨連連。這時又有人不服氣,上台去與江寒爭鬥,也被江寒打敗,扔下台來。江寒接連贏了三場,而且贏得都很容易,有些忘乎所以,站在台前大聲叫囂:“不想死傷的,我勸你們就不要上台搗亂了!否則下場比他們更慘!”
曾可以有意上前阻止,曾梓圖暗暗拉住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曾梓圖隻得重新坐下,扭頭看著兩個老怪,心中開始厭惡他們。
這時,又有人上台了,是個三十來歲的書生模樣的人,看上去病病歪歪的,一手捂著嘴,輕聲咳嗽著。江寒盯著他笑道:“你這樣的也來打擂?”那人又咳嗽了兩聲,開口說道:“人家這是招親的擂台,主人家知道尊重每一位上台的朋友,你怎麼如此歹毒?既然打贏了,進入第二關就是了,何必非要弄斷人家手腳?”江寒叫道:“隻是斷手斷腳,他們已經很幸運了。你這樣的隻怕命都保不住。這裏不是聊天論理的地方,你別在這裏添亂了,趕緊滾下去。”
那個人說:“知道好話你聽不進去,看來我隻有教訓你一下,讓你懂點人事。”“你,嗬嗬……”江寒氣得笑了出來。病書生又咳嗽了幾聲,邁步往江寒麵前靠近。台下眾人都開始緊張起來。曾婉兒見那病書生出麵數落了江寒幾句,還要往他跟前靠近,不禁為他擔心:江寒那樣心腸歹毒的人可不管他是不是病人,是不是書生,一拳狠狠打下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她趕緊小聲招呼曾可以過去阻止。曾可以也不忍心看病書生白白丟了性命,便起身上前,開口勸道:“朋友,你病得不輕,還是回家安心休養吧。”
病書生扭頭看了看曾可以,笑著說道:“你怕我打贏擂台,娶走你妹妹是不是?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這樣的病人。你放心,我不是來打擂的,隻想上來教訓他一下。”說著又咳嗽了兩聲。江寒被他氣得直攥拳頭:“曾公子,你讓開!我一拳把他打下去,這裏就清淨了。”病書生衝著曾可以甩了甩手:“曾公子,你回去坐著吧。他一拳打不死我。”曾可以實在弄不清這病書生是怎麼想的,愣愣地看著他咳嗽了一會,忽然心念一閃:難道他有不治之症,想故意吐血噴到江寒臉上,讓江寒也傳染惡疾?想到這裏,曾可以稍稍往後退出幾步,對江寒說道:“江寒兄弟,他是個病人,希望你手下留情。”江寒撇嘴笑道:“你放心,我一拳把他打下去就行了,不會讓他死在台上的。至於他掉下去會不會摔死,我就管不著了。”說著便舉拳向病書生的麵門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