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書生仍在咳嗽著,站在那裏並不知道躲閃。曾婉兒大驚,一把抓住了簾子。曾可以往前邁了一步,忍不住想要出手推他。江寒的拳頭距離病書生的臉隻有半尺來遠了,台下眾人無不驚呼。
忽見病書生倏然一閃,猝然出手抓住江寒的手腕,順勢往前一拉。江寒馬上就覺得自己的手臂被牢牢鉗住,一股強大的力量拖著他往前衝去。江寒大驚,但是根本收持不住。病書生伸腳一絆,手一鬆。江寒的身子頓時往前衝了出去,撲倒在擂台上。
曾可以驚得呆在那裏。現場氣氛凝固了一會,台下終於有人叫起好來。裘如龍等人麵麵相覷。曾婉兒眼前一亮,終於鬆了一口氣。曾梓圖暗自驚歎,江南果然是人傑地靈啊。大老怪一下子站了起來,關切地望著江寒。二老怪則悄悄打量著那個病書生。這時忽聽台下有人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個應該是丹徒桃家的二公子。聽說他得了一種怪病,一直都沒好,早就退出江湖了。沒想到今天也來湊熱鬧。”
曾可以心中暗想:“這可是江寒自找的。他非要急著跳出來打擂。看這位桃二公子的武功修為,應該不在我之下。江寒遇上他,算是倒黴了。一會他被桃二公子製服,或是打下台去,以後不論招親的結果如何,他都沒有道理再糾纏婉兒了,兩個老怪也沒有話說。”想到這裏,曾可以心中暗喜,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賜熊雙怪,然後安心地走回去坐下。曾婉兒看到江寒摔倒,當然心裏也很高興,可是她又忽然有點擔心:“萬一那個人打敗江寒之後,再繼續闖關,也不知道我哥哥是不是他的對手。萬一我哥哥也打不過他,我嫁是不嫁?”
病書生拍了拍手,看著趴在地上的江寒說:“希望這一跤你沒有白摔,以後知道怎麼做人。”江寒咧著嘴,用手撐著,慢慢爬起來,托著自己戳得發麻的手臂,轉過身驚愕地望著病書生。病書生笑眯眯地問他:“還打嗎?”江寒心裏發虛,扭頭看了一眼兩位師父。二老怪衝他點了一下頭。江寒手臂稍稍恢複了一些,又瞪起眼說道:“當然要打!剛才老子不小心被你暗算,你別以為自己怎麼樣!”說著便又揮拳向病書生打去。
病書生一抬手,輕易擋了出去,順勢一掌拍在江寒的胸前。江寒往後退出兩步,直覺得胸口發悶。他真是有些怕了,又扭頭看著老怪。二老怪示意他繼續上前打過。江寒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衝。病書生已經了解江寒的那幾下子,根本不放在眼裏,信手拆解了江寒的來式,正要一掌把他打翻,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掌力向自己襲來。他一驚之下,急忙向後跳開。原來是二老怪在暗中打了一掌。
病書生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二老怪忽然又一掌淩空打來,正中他的左肋。隻見病書生捂著肋下搖晃了幾步,嘴裏吐出血來。江寒見狀,大喜,衝上去兩掌一推。病書生站立不穩,從擂台上倒了下來。下麵的人趕緊就近將他接住。
曾可以驚得站了起來,不滿地看了二老怪一眼。這個變化來得實在太快,台下眾人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見桃二公子這樣的高手都被江寒打下擂台,一時之間沒有人再敢輕易上台。江寒得意地在台上來回走著,叫囂著。兩個老怪得意地坐下,笑嗬嗬看著。曾梓圖和曾可以開始擔心,如果兩個老怪一直這樣暗中幫著江寒,恐怕沒有人能打贏這個擂台。曾婉兒心中更是煩惱。
祁少城跟隨三位師父過江,準備去曾婉兒的招親擂台看熱鬧。忽然瞥見江邊坐著幾個人,祁少城驚訝地叫道:“三位師父,那個好像是曾小姐。”鄉野三奇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曾婉兒正坐在江邊發呆,郝青桐等人站在她的背後無計可施。
上岸之後,祁少城快步向曾婉兒那邊走去。陳康本想跟著過去,丘壑叫住他:“老三,讓少城自己去吧。說不定他們還能多說幾句話。”陳康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祁少城走到近前,輕輕叫了一聲:“曾小姐。”曾婉兒扭頭看到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是你呀,祁公子。”祁少城也跟郝青桐等人打了招呼,走到曾婉兒身邊:“曾小姐,今天不是開始比武招親的日子嗎?你怎麼會坐在這裏?”郝青桐給魯嘯等人使了眼色,帶著他們悄悄走出幾步。曾婉兒說:“我心裏煩悶,到江邊來坐坐。”祁少城不解地問道:“比武招親是好事,怎麼會心情煩悶呢?”曾婉兒扭頭看了他一眼,低下頭,輕輕搖了搖頭,又望著江麵歎息道:“算是什麼好事啊?又不是我想這樣。”祁少城在曾婉兒身邊坐下來,輕聲問道:“怎麼回事?是伯父他們安排的,你不願意?”
曾婉兒看了看祁少城,又低頭沉默了一會,心中實在憋悶,還是跟他說了出來:“我根本就沒打算成親。是那個江寒……他現在是雌雄雙煞的徒弟,慫恿兩個老怪物向我爹提親。我不願意,我爹和我哥哥又不想直接得罪他們,這才想出這個比武招親的法子,準備搪塞過去。”祁少城這才明白:“我說曾小姐怎麼會忽然在鎮江設擂招親,原來是這樣。江寒,他不是一直喜歡邵伯的女兒九佳姑娘嗎?怎麼又開始糾纏小姐了?”曾婉兒望著江麵,無辜地搖了搖頭。
祁少城想了一下,說道:“伯父他們想出的這個主意倒是可行。天下那麼多名門好手,總會有小姐中意的人選。一方麵可以堵住江寒和兩個老怪的嘴,還可以為小姐選一位如意郎君。這是好事啊,小姐不用那麼煩心。”曾婉兒歎了一口氣:“唉,本來我也以為這樣可以躲過江寒的糾纏,可是……”祁少城見曾婉兒麵色猶豫,欲言又止,不禁關切地問道:“怎麼,江寒他還在糾纏你?”曾婉兒說:“擂台開始沒多久,江寒就上去把著。好幾個人都被他打傷了。人家已經認輸了,他還故意折斷人家手腳。”祁少城聽了不禁一皺眉:“他如此歹毒?也太不講規矩了!”曾婉兒說:“他連他師父邵青堂都不肯放過,極盡羞辱,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我一想到他就覺得惡心。”
祁少城安慰道:“既然擂台已經開始,前來打擂的武功好手一定不少。你放心,肯定有人能打敗江寒。到時候你就不用再擔心他繼續糾纏了。”曾婉兒說:“你不知道,江寒現在的武功比以前強多了,而且還有兩個老怪物在旁邊助陣,沒人能輕易打贏他的。除非秋遇公子……可惜秋遇公子不在了。”說到這裏,曾婉兒更加傷心起來。祁少城一時也沒有多想:“秋遇公子不在……估計他早晚也能得到消息,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打擂。不過沒關係,一定還有別人能打敗江寒的。擂台不是要擺二十天嗎,這才剛過去三天,你不用太著急。”曾婉兒說:“兩個老怪跟我爹說了,如果連續幾天沒人上台,我爹就得答應他們的提親。自從丹徒的桃二公子被江寒打下擂台,又有幾個人上去被江寒打傷,然後就好長時間沒有人再上台了。我真怕……真的很擔心。”
祁少城低頭沉默了一會,慢慢站起身,望著江麵說道:“實在不行,我願意上台跟江寒打一場。”曾婉兒驚訝地抬頭望了他一會,搖頭道:“不用了。你還是不要去了。”祁少城說:“婉兒小姐,你不要多心。咱們見過好幾次,我已經把你當成朋友,我隻是想幫你解圍。等我上台打敗江寒,就找個由頭離開,絕對不會糾纏小姐。”曾婉兒愣愣地望著他,心中感動:“少城公子,謝謝你。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上台之後麵對的不隻是江寒,還有在暗中幫他的兩個老怪。他們的手段實在是太厲害了,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去冒險。”
祁少城看著曾婉兒,麵帶微笑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跟江寒拚命的,萬一打不過,我還可以下來。就算我不能打贏,至少可以打破無人上台的局麵,可以為後麵高手到來拖延時間。這樣他們就沒有借口逼迫伯父答應親事了。”曾婉兒站起來,感激地望著祁少城,知道他是這樣一個好人,就更加不忍心讓他去冒險,幾乎是哽咽著說道:“少城公子,你真的不要去了。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可是……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去。”祁少城笑著說道:“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我最近武功可是精進了不少。”曾婉兒聽他忽然這樣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祁少城無比堅定地說道:“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去擂台跟江寒比試。我的三位師父也來了,他們也會給我助陣的。”說完便轉身向鄉野三奇走去。
“少城公子,少城公子!真的不要去啊!”曾婉兒大聲喊著。但是祁少城頭也不回。郝青桐等人圍上來問道:“大小姐,怎麼回事?”曾婉兒焦急地說道:“他明天要上台跟江寒比武。郝叔叔,你們快幫我想辦法攔住他!他打不贏江寒的,還有那兩個老怪物!”郝青桐望了一眼祁少城的背影,說:“祁公子好像很堅決。不過大小姐先不要著急,他不是明天才去麼,也許他三位師父會勸住他。”曾婉兒這才稍稍安定下來,往鄉野三奇那邊望去。
祁少城把自己的想法跟三位師父說了。陳康說:“既然要上台,幹脆就打到底。我看曾小姐好像也挺在意你的。”祁少城說:“我現在不想這個,隻想先幫他對付江寒。”丘壑說道:“江寒現在是雌雄雙煞的徒弟,上次在嵩山看到他對付邵青堂,好像武功大有變化。以少城現在的武功,未必能打贏他。”祁少城不服氣地說道:“師父,徒兒最近也進步不小,不會輸給他的。”丘壑不想打擊他的士氣,便點了點頭說道:“嗯,你確實也大有進步。這樣吧,還有一天時間,咱們先回去,我再讓秋聲和時姑娘教你幾招他們的武功,這樣更保險一些。”陳康和胡大夫連連點頭。祁少城也沒有話說。一行四人便重新過江,回了揚州。
路上陳康問祁少城:“乖徒兒,難道你真的不想娶曾婉兒?”祁少城靦腆地說道:“那都是以後的事。我這次隻想先幫她解圍。我已經跟她說了,讓她放心,我隻要打敗江寒便找借口離開,絕不趁機糾纏她。”陳康笑道:“那就是你也喜歡她了?以後願意娶她?”祁少城笑而不答。胡大夫對丘壑說道:“大哥,少城自從跟了咱們哥仨,再也不是原來那位富家公子了,身上多了不少俠氣。”丘壑看著祁少城,也點了點頭。
鄉野三奇帶著祁少城回到揚州,跟鐵秋聲和時秋風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讓他們教祁少城幾招應急。鐵秋聲從自己的“拂雲三十六手”中選了容易學會而且重招不重力的三招,耐心地教給祁少城。時秋風也從自己的刀法中變化出幾招掌法,細致地演給祁少城看。祁少城已經開竅,很快就學會了,又認真練習了多半日,直到晚上睡覺前還組合演練了幾遍,已經能把鐵秋聲和時秋風教給他的新招式與鄉野三奇教給他的武功很好地混在一起使用了。
第二天,鄉野三奇便陪著祁少城趕奔鎮江。鐵秋聲和時秋風知道雌雄雙煞在擂台,也知道鄉野三奇曾經跟他們有過節,放心不下,便也隨後跟著去了。
接連兩天沒看到什麼人上台,擂台下看熱鬧的人比第一天少多了。自從第一天看到老怪暗中幫著江寒把桃二公子打下擂台,曾婉兒心中煩悶,已經兩天沒有到擂台觀看了。知道祁少城今天會來,她很擔心,老早就到擂台等著,而且就坐在台上。她隔著曾梓圖對曾可以小聲說:“哥哥,今天天百山莊的少城公子要來打擂。一會你要看住江寒,不要讓他傷了少城公子。”曾梓圖和曾可以都驚訝地看著她。曾婉兒對曾可以說:“你先不要問那麼多。他是我了幫我才來的。我知道,他打不過江寒,但是又勸不住他。看到江寒要傷害他,你一定要及時阻止。”曾可以點了點頭:“放心吧。少城公子這麼仗義地要幫你,我不會看著他受到傷害。”曾梓圖沒見過祁少城,但見曾婉兒這樣說,知道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關聯。
江寒還是像前幾日一樣,站在擂台上大聲叫囂:“今天有沒有人上來呀?我手都癢了。”下麵有人小聲嘀咕道:“人家這是招親的擂台,他打贏了幾個人,不說繼續挑戰,反倒一味衝台下叫囂,倒像他是擂主。”“是啊,這個人太討厭了。這個人是誰呀?”
江寒在台上聽到,不以為意,反而大聲說道:“剛才有人嘀咕,說不知道我是誰。那我就告訴你們,我叫江寒。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雌雄雙煞聽說過吧?那是我的兩位師父。他們就坐在台上,給我助威。你們誰不服氣,大可以上來跟我較量。”
“雌雄雙煞?!在哪兒呢?看到了,果然像是啊!”“難怪連丹徒的桃二公子都敗在他的手下,原來他是雌雄雙煞的徒弟。”“這下完了,沒看頭了。曾小姐肯定是他的了,沒人能打得過他。”“那也不一定,江寧花家的人還沒來呢。武林巔峰,散花仙翁。花家那可是跟武林至尊齊名的人物。”“是啊,要是花家來人就好了。可以跟雌雄雙煞的徒弟有一拚。”
眾人正在議論著,忽聽後麵有人大聲說道:“江寒,我來跟你比試一下!”眾人驚訝的回頭望去,隻見四個人一起走了過來,說話的應該是走在前麵的那個年輕人。眾人趕緊給他們讓出道路。鄉野三奇小聲囑咐了幾句,便留在台下。鐵秋聲和時秋風在人群中悄悄靠近擂台,果然看到兩個老怪坐在不太容易被台下眾人看到的角落裏。他們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各自找有利的位置站下來,準備防止兩個老怪暗中偷襲祁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