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一個頸部以下完全癱瘓的青年(1 / 2)

詹姆斯·謝潑德正和他的朋友們興高采烈地在海濱玩著衝浪。他們剛剛從美國亞特蘭大市的大學裏畢了業。為了慶賀,他們旅遊來到了裏約熱內盧。突然,一排凶猛的巨浪把詹姆斯拍倒了,他的頭重重地撞在海底沙灘上,22歲的小夥子登時從頸部以下完全癱瘓了。另一排海浪把他的綿軟的軀體衝到了岸邊。

詹姆斯的一個朋友狂亂地為他做了人工呼吸。一個海濱營救小組火速把他送到了距離海灘2.5英裏遠的一個簡易救護所。另一些朋友向美國領事館呼請醫療援助,並給在亞特蘭大市的艾倫娜和哈羅爾德·謝潑德掛了電話。

“那個電話使我們的生活永遠地改變了,”艾倫娜在回憶1973年10月21日的那場災難時說道,“我們乘第一班飛機趕往裏約熱內盧。次日淩晨,我們已經在一所狹小的醫院裏呆望著我們的兒子了。對他來說,那張床太小了——他的腳趾懸在床頭外麵。看上去,他就像一個大布娃娃。”

巴西最權威的醫生之一,阿洛伊西亞·方塞加和他的同事們斷定:詹姆斯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說,即使活下來,也要完全癱瘓,康複似乎根本沒有可能。

艾倫娜急迫地對兒子耳語道:“詹姆斯,證明他們說得不對,動一下你的腳指頭。”

沒有反應。

艾倫娜又重複了一次她的請求。這一回詹姆斯眨了眨眼睛。“他聽到我的話了!”艾倫娜哭叫道。她又轉而求助於醫生,堅持要他們給詹姆斯服用抗菌素,以消除他肺部的炎症。

“這簡直把我急瘋了。”艾倫娜回憶說,“我不許他們放棄對他的希望,無論如何也不行!”

哈羅爾德和艾倫娜片刻不停地注視著給他們的兒子輸液的管子。他們俯身在他的麵前,懇求道:“和我們講話,詹姆斯,你能說點什麼嗎?”他努力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來。終於,哈爾德聽到了幾個微弱卻令人心碎的字眼:“疼,爸爸,疼。”

艾倫娜為詹姆斯做了一塊紙板,上麵寫著幾句簡單的話:“疼”,“我冷”,“我熱”。她指點那些句子,詹姆斯眨一下眼睛表示:是;眨兩下表示:否。這證明了他的大腦還是完好無損的。

發狂的母親追著小救護所裏已經勞累過度的護士們,迫使她們去檢查詹姆斯的血壓,調整輸液管的速度,做諸如此類使她們保持關注的事情。她輕輕地擦掉他幹裂的嘴唇上的食物的碎屑,以鼓勵他堅持進食。在寸步不離地守護了八九個小時之後,艾倫娜終於精疲力竭,歪倒在地板上,睡著了。哈羅爾德怕自己也睡著了,一刻也不敢坐下來。

整整六天,哈羅爾德和艾倫娜緊緊地守護在兒子的身邊。一個護士教會了艾倫娜如何從詹姆斯的胸腔裏吸出膿液。詹姆斯的神誌時而清醒,時而又陷入昏迷。在他的身上出現了大麵積嚴重的潰爛。嚴重的胃出血使他在入院的前三個星期裏不得不輸入大量血漿。

每當艾倫娜躬身去親吻兒子凹陷的麵頰時,詹姆斯的眼圈都會微微發紅,但他卻從不讓淚水流出來。“他總是盡力克製自己,他的天性就是默不作聲地與困難搏鬥。”艾倫娜說。

到11月上旬,哈羅爾德通過美國領事館安排好了用一架美國空軍救傷直升機送詹姆斯回國的各項事宜。方塞加大夫再次對詹姆斯殘廢了的軀體做了檢查;之後,他第一次說出了稍稍給人以希望的話:“詹姆斯的病情非常嚴重,我不能擔保他會活下來。但是,也有可能不致造成全身性癱瘓。”

月28日,救傷直升機來了。醫生給詹姆斯服了鎮靜藥,又把他放進一個鐵架裏以固定住他的身體。由於高熱,詹姆斯時而全身滾燙,時而又冷得發抖。他醒著時,疼痛與恐懼使他的眼睛睜得老大;而他睡著時,看上去麵容枯槁,瘦骨嶙峋。當飛機終於降落在亞特蘭大時,他已經和死人並無二致了。

詹姆斯被送進了當地一家醫院的特護病房。醫生把他縛在一架能轉動的病床上,使他既能固定住,又可以減輕因檢查身體的各個部位時轉來轉去所帶來的痛苦。進行一次檢查就需他連續兩個小時麵朝地板伏在床上,艾倫娜便鑽進床下,舉著一本雜誌讓他讀。“他的身體已經殘廢了,”她說,“但我不允許他的頭腦也變成那樣。為了救活他,隻要我們能做什麼,我們就盡全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