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衣男子眉色淡淡,清遠月光下,無歡倏地出招,冷聲道:“險傷人命,居然還想走!”
雪衣男子劍眉輕揚,飛身退後,雪衣如白雁顯空,無形避了她的招式。
唇角啼笑,雪衣男子似漫不經心道:“夜明並非故意,還望閣下海涵。”
無歡收式,負手相望,風細細中,額前烏絲若隱若現地遮住眼簾,“這話對本少說沒用。”那男子頷首,不慌不忙道:“夜明,去向姑娘賠禮道歉。”
馬車的車夫抿唇,麵無表情地領命。隻見他從馬車的車案上跳下,行至那衣衫襤褸的少女麵前,抱拳道:“姑娘,請見諒。”
那少女瑟瑟發抖,捂著骨折的手哆哆嗦嗦,不言也不語。滿臉橫肉的掌櫃目睹這一出戲,哼的一聲道:“幸好沒死,馬上要過年了,死在我店前多晦氣。”
夜明抬眸看了掌櫃一眼,皺眉未語。
無歡飛身落於少女身前,看都未曾掌櫃一眼,抬手拉起少女的右手細看,少女哽咽:“疼……”
無歡鳳眸清寒,二話不說,掀手拍在客棧門柱上刻著對聯的木樁。
“嘩啦”一聲木樁頓時斷成好幾段,落在地上。
掌櫃的驚愣住,還沒開始叫嚷,隻見又被人淩空點了穴,吹胡子瞪眼滿臉通紅。
無歡彎腰拾起兩片斷木夾在少女手腕間,剛想撕下衣袍時,夜明上前一步道:“這位公子,我會點醫術,不妨將她交於我醫治。”
那雪衣男子悄無聲息地立於無歡麵前,清淡無波的眸子掃了一眼地上的斷木和一看到他便瞪大眸子滿眼震驚的掌櫃,隱帶笑意道:“閣下大可相信夜明。”
無歡聳聳肩,隨口道:“罷了,時日不早,那她就交給你們了。”
夜明扶住少女的右手腕,點住兩穴。無歡剛脫手,那少女忙喚她:“這位公子,我……”
無歡瞅了瞅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心下一軟,歎道:“你放心,等你好了之後本少便去接你。”
那少女雙眸徒亮,“公子話可當真?”
無歡頷首,眸中掠過笑意,輕聲道:“當真。你叫什麼?”
那少女道:“我叫越瑾。越來越好越,瑾瑜的瑾。”無歡笑了笑道:“本少記下了。”而後望向那雪衣男子,問道:“你們是哪兒的人?”
那雪衣男子神色如風淺淡,凝望無歡,微微勾唇道:“閣下不知?”
無歡擰眉,這語氣,難道她應該知道嗎?
見她滿目疑惑,雪衣男子眸底似有微光掠過,細細打量她道:“如此,不妨閣下告知在下府邸,待姑娘傷愈,在下命夜明將其完璧歸趙。”
妥了,無歡點點頭,“說話算話。”
雪衣男子頷首。
“平陽侯府。”
言訖,沒有注意男子眸底騰起的粼光,無歡施以抱拳禮,轉身離去。
待她走後,夜明將越瑾扶至馬車,而後對雪衣男子道:“主子,回府了。夜洵還在等主子。”
雪衣男子擺擺手道:“慢點行車,既然已經遲了,就讓他再等會兒。”
夜明點點頭,手持韁繩驅車前行。
馬車內寂靜如斯。
月華清練。
一盞茶的功夫,越瑾已然睡去。
雪衣男子眉宇沉苒,凝神思量道:“夜明,依你看,那少年功力如何?”
夜明駕著馬車,車軲轆緩緩而行,他回道:“回主子,屬下遠不及也。”
雪衣男子眉梢輕挑,繼續道:“依你看,那少年歲何?”
夜明道:“那少年隻戴抹額,雖未束發,可看年齡已過束發之年。”
“剛過束發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主子,他剛剛說他是平陽侯府的人,若屬下沒記錯,平陽侯府大公子蘇和煦在朝翰林院任職,難不成是小侯爺蘇無樂?”
“可他不識本王。”
夜明抿唇,“聽聞小侯爺足不出府。”
雪衣男子墨瞳微動,想起月色下那抹虹影,平陽侯府,平陽侯府,他淡淡道:“夜明,你可記得,本王尚有未過門的妻子?”
馬車的帷裳風動,夜明沉聲道:“屬下記得。主子您未過門的王妃乃平陽侯二小姐,人在西域。”
雪衣男子腦海中一瞬又憶起那張雪玉絕顏,那對龍鳳子……
是了,他就是當朝皇帝慕昭第九子慕扶桑,傳言他的母妃瑤妃生前極喜扶桑花,他出生時,晶華宮扶桑花開的極好,顧瑤妃為他取名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