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十八年的約定(1 / 1)

湯美目不轉睛地瞪著那名男子,手指骨節骼骼作響,形同猛虎伏地伺機撲上的狀態。那男子感受到湯美所散發出的逼力,卻仍隻是悠然自得地坐著。那是一種自信的表現,彷佛天地萬物,都不能動他分毫,都在他掌握之內。

「先生,我不太確定我的感覺是否正確,要是我錯了,我先向你道歉,」湯美向那男子說:「不過,我不希望有人會在我店裏幹非法的事情。」

「你認為那會是甚麽樣的事情?」那男子並沒有回頭,隻冷冷地反問道。

「這個你最清楚。」湯美瞪著他身旁的名貴行李箱。

那男子笑了,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來,走到湯美身前,脫下太陽鏡,露出一雙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眼睛,躬身道:「湯美.露斯安隆,久仰大名。」

湯美一臉愕然,道:「你怎知道的?」

那男子隻低聲地冷笑了一聲。

湯美再問道:「我問你,你是怎知道的?」

「這是盤問,還是詢問?」

「這要看你自己對這句說話如何揣譯!」

那男子高聲笑道:「嘿!好!反黑英雄,湯美.露斯安隆...」

湯美道:「我問你是如何知道...」說話間,那男子迅速地從懷中陶出一件東西,刺向湯美,湯美本能地伸手將他格開,豈料那男子的動作快如閃電,輕輕向湯美頭顱一刺,縮手退回,湯美的橋手便告落空。

湯美還以為大禍臨頭,定過神來,才發覺咀裏不知不覺間多了一根香煙。隻見眼前火光閃爍,香煙已被點燃起來,手法乾淨俐落。要是那男子意圖不軋,絕對有能力令湯美一瞬間倒在地上。

那男子笑道:「神,是無所不知的。」

意大利的國教是天主教,湯美更是一名虔誠的教徒,每逢一月的主顯節丶四月的聖妮歌拉節丶聖格那羅節丶五月的蛇節丶六月的聖安托尼奧節丶複活節丶聖誕節等等,即使身在香港,都會主動邀約在港的意大利人,圍桌進餐,品嚐美食佳釀,感恩祝禱。

當那男子自稱為「神」,在湯美眼中,實在是對「神」大大的不敬。世界上,除了耶穌,沒有人能夠自稱為「神」的。

湯美額角暴現青筋,吐出咀裏香煙,咆哮道:「混帳!狗口長不出象牙!你立即滾出我的餐廳,否則,我可要動手了!」

那男子眼見湯美暴跳如雷,似乎找到了有趣的玩物,續道:「難道你認為我怎會知道你的名字?除了神的感召,還有誰有此大能?」

湯美雙臂肌肉漲起,喝道:「像你這種黑手黨,要查一個人的姓名,何其容易!」

「嘖,黨裏一樣有很多弟兄,跟你我一樣,都是誠心待奉上主的。」

湯美登時漲紅了臉,無言以對。看來,他正欲用暴力製止這場荒誕的辯論比賽。

中川按著湯美,笑著道:「先生,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受神的感召而來,那究竟所為何事?」

那男子似乎對中川份外投緣,點點頭道:「我在等人。」

中川笑道:「但你的朋友可沒有甚麽時間觀念呢。」

那男子道:「我已經等了十八年,這幾小時,算不得甚麽。」

唐真訝異道:「甚麽?你等了十八年?十八年前,你便約定了在這裏會合的?這是不可能的!十八年前,我們還未在這裏開店!」十八年前,正是湯美飄洋過海,孤身從意大利來到香港的日子,湯美心裏想,時間實在太巧合了。人生,可就是一連串巧合而成的故事?

中川誠懇道:「十八年絕對不是一段短的時間,這想必是一個動人的故事。未知先生是否願意與我們分亨?」

那男子看著中川,點點頭,示意三人同坐。待他們坐穩了,正色道:「當然,」他豎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道:「我從來沒有對上帝不敬的。」

湯美見他顯露了真誠的一麵,稍為緩和了繃緊的情緒,耐心聆聽眼前這人,他那受上帝感召而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