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吃好了?”雲溶落筷問團子。
“吃好了。”團子滑下凳子,伸手想去拉海棠,卻被雲溶先一步抱起往園子走去,“吃好了舅舅就陪你去園子散散步消食。”
“娘娘恕罪,奴婢一時說錯話,還望娘娘大人大量,不要同奴婢一般見識。”海棠見團子被雲溶抱走,手心滲出了層冷汗,極為識實物道。
“我這人向來心胸狹隘,著實攀不上‘大人大量’這四個字。”顏玉起身,撫袖伸手取下她別在發間的一枝紅薔薇,“這薔薇倒是開的正豔,別在發間憑添風情幾許,隻是在這東宮之中,你此翻著心思打扮,是給誰看?殿下?還是雲太傅?”
“奴婢不敢。”海棠心神緊繃,麵上血色全無。
“對主子態度傲慢言語不敬且春意盡顯,海棠,你可不是不敢,你是太敢。”顏玉重新將花別回她的發間,笑的漫不經心,“秋水,好好教教她什麼叫做守本份。”
“是,娘娘。”秋水早憋了肚子氣,當下喚了宮人來將海棠架起,捋高袖子左右開攻。
顏玉無心欣賞秋水的降龍十八掌,起身去了院子散步,她本不欲與海棠一般見識,可奈何她非得死命的將臉往前湊找抽,那她也就順她的意,讓秋水這早就想抽她的丫頭將她給抽上一抽,讓她知道這被抽的滋味也不是那麼好的。倒不知這一抽之後,她是否會被抽的醒悟?
越過叢雲錦團簇的聚八仙,前麵隱隱傳來團子焦灼糯聲:“舅舅,你別攔著我,我要回去找海棠。”
“我沒攔著你,你隻管去便是。”雲溶回的雲淡風輕。
風拂細柳滌蕩三兩回,顏玉未見團子的身影,倒聽到他似仍在原地頗為委屈的囁嚅:“可是舅舅你若不跟我去,我就救不了海棠。”
“你是太子,若想救怎會救不了?”
這回風將柳條蕩了七八回,團子的聲音方再次傳來,不情不願又不甘還含著絲怨:“我昨晚都快哭死了她都不理我,她是個狠心的女人。”
“……”顏玉。
終究團子還是未請動雲溶這座靠山去為他鎮場,海棠被秋水抽了後關進了柴房,帶團子的重任則落在了顏玉的身上,秋水想要幫忙帶,可麵對團子的打渾撒潑,她除了傻眼之外,完全無力招架。
入夜,好不容易團子折騰累了睡著,顏玉去了柴房,看著腫成包子臉眼睛眯成條縫的海棠,顏玉深覺秋水這丫頭下手倒很實在。
“娘娘,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您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海棠膝行上前,抓著顏玉裙擺哭求。
“這次是給你個警告,若有下次,定不輕饒。”顏玉扔給她個藥瓶,“這藥有散淤消腫之效,回去自己擦擦。”
“謝娘娘。”海棠以頭瞌地,垂下的眼簾掩住湧動眸色。
團子上課時,本是顏玉清靜時,她正尋思著借著這春日之景,以太子妃的名義開個賞花品玉大會,然方案尚未構思成熟,秋水卻來報說雲溶請她去書房。
團子上課,她去做什麼?她雖有些不明就理,然既是雲溶相請,她自是得去瞧瞧。
團子很規矩的坐在小書桌前練習寫字,見著她來,鼻頭重重的一哼扭過頭去表示很不情願看見她,他還在因她懲處了海棠而和她鬧別扭。
顏玉自是不會和個孩子一般見識,她上前在一旁落坐,問:“不知雲太傅請本宮來,所為何事?”
“太子年幼,心性貪玩,臣所授他的課業也每每被他拋諸腦後,太子作為一國儲君,長此以往,怕是極為不妥。然臣畢竟陪在他的身旁時辰有限,不能時時引導教導著他,是以臣鬥膽,想請娘娘陪同太子一起上課,如此臣不在時,娘娘也能兼顧著太子,也算是為國分憂。臣在此先行謝過娘娘。”雲溶長身一禮。
見了鬼了!
皇後讓她將團子陪養成紈絝,他卻將看化團子的擔子卸到她身上,做夢!
顏玉剛想拒絕,雲溶又道:“若娘娘擔心自己身為女眷陪讀惹人非議,臣大可去向皇上求道聖旨,以此名正言順,不知娘娘可認為有此必要?”
“……何必如此麻煩,隻要是為殿下好的事,本宮都是願意去做的,又何懼旁人非議。”顏玉皮笑肉不笑的回。
“娘娘果然深明大意。”雲溶抬手示意團子身旁的書案,“娘娘請。”
居然挖好了坑讓她往裏跳,連書案都提前擺好了!
顏玉淡定的行至書案後,坐了!
“這個抄寫十遍。”領桌的團子“啪”的下拍張紙在顏玉的桌子上,昂著下巴頗有氣勢道:“你是我之後入門的學生,以後我就是你師兄,什麼事你都得聽我的。”
顏玉懶得理會他,拿著那張紙反複的辨認了半天方看明白是“蘇景煜”三字,原是團子的名字,昨兒她剛得知。
寫三個字而已,有何難,左右乘以十也不過總共三十個字。顏玉抓起筆蘸了墨汁就寫,然等她奮筆急書寫完,抬頭卻見左右一大一小均把她給瞧著。
團子唾棄,雲溶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