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這是我小時候的一個故事。

那時我才8歲,弟弟5歲,每天晚上我和弟弟同睡在一個鋪上。我母親特喜歡弟弟,五個孩子,就他是個男的。生我的時候,已是第四個姑娘了。父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商店負責人,好心的人勸我父親把我送人了,對父親有成見的人卻背後罵父親是“絕代子”。父親為了我母親月子裏不氣成病,安慰母親說:“姑娘還更好些,我更喜歡,幹脆就叫’喜妹‘”。聽了父親的話,母親苦笑地點點頭。父親是爺爺的獨兒子,為了不使祖宗斷香火,讓父親早日有一個傳宗接代的人,可苦了我那三寸小腳的奶奶。隔三逢四,奶奶都要帶上香、紙、菜油等供品,一步一挪來到當地的“雞觀山”寺廟,燒香祭神求菩薩保佑,讓我母親早日為父親生個兒子。

天也有順人意的時候。我三歲那年,一天從母親的房裏傳出一陣陣嬰兒的啼哭聲,接生婆喜滋滋地走出裏屋,告訴我那早已等候在門外的父親:“生了,生了,生了個兒子!”隻見父親雙眼笑成了一條縫,立刻跑到對麵的鋪子裏,買了兩封鞭炮,乒乒乓乓放起來,左鄰右舍都來看熱鬧,全家人可高興了,有的忙著給母親去煮紅糖雞蛋,有的去殺雞,大姐忙著淘糯米捂白酒,我呢,像過年一樣快樂,在家裏跑出跑進,跳上跳下。隻可惜奶奶當時已去世,沒有享受這份快樂。父親終於噓了一口氣,對母親說:“好了,好了,我終於有一個兒子了,名為’明好‘吧!”母親舒心地笑了。

自從我家有了弟弟後,增添了一口人吃飯,生活就更困難了。剛念完小學的大姐,因為要領弟弟,從此再也沒有上學了,弟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從來不挨打,吃的穿的都比我和三個姐姐好,如果我和姐姐哪個逗哭了他,就會挨母親一頓打。弟弟三歲時,正趕上六年過苦日子,我們全家常常吃不飽。我和姐姐耐不住餓,就去城外拔青草來煮吃,由於解不出大便,肛門常常脫出一節來。母親每天上班很早,頭天晚上就用小缽子一人一缽蒸好第二天的飯。弟弟每天晚上總是守著母親蒸,等飯蒸熟了,他就嚷著要把他的那一缽飯,吃一半留一半,母親心痛弟弟,就從小缽裏劃一半飯給他吃,弟弟吃完了一半,又嚷著吃完另一半,母親等第二天,隻好將自己的那一小缽飯的大半給弟弟吃,自己常常餓著肚子去上班。弟弟五歲時,苦日子剛過,食館裏有米線、餛飩賣了,為了給弟弟加強營養,每個星期,母親就要買上一碗米線或餛飩給弟弟泡飯吃,我和姐姐看著弟弟吃,饞得直淌口水。母親下班回家,就去幫父親的商店加工切蘿卜絲,常常要到深夜一兩點鍾。我和姐姐要幫母親洗蘿卜,一到冬天,洗蘿卜的水都是結過冰的,我和姐姐的雙手凍得又紅又紫,常年生凍瘡。我和姐姐從來沒有一分零用錢,可弟弟一哭鬧,就能得到五分零用錢,如果是幾個姐姐不小心逗哭了弟弟,就會挨母親一頓打。我和姐姐從來不敢惹弟弟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