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不可在人後。--蕭鸞《資治通鑒》
這是一個初秋的傍晚,南齊帝國首都建康城依然暑氣正濃,幾個看守城門的士卒懷抱長槍,歪七扭八的斜靠在城門背陰處,一麵納涼,一麵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突然間,皇宮台城方向卷起一片煙塵,幾十匹駿馬載著一群紈絝子弟正向城門飛馳而來,為首一人,年齡也就在十幾歲上下,隻見他身披錦袍,頭戴玉冠,鵝蛋臉,白麵皮,細長的丹鳳眼,加上高挺的鼻梁以及薄薄上翹的嘴角,顯得這個青年是那樣的孤僻與高傲。守門士卒見狀,二話沒說,慌不迭地移開城門中的路障,然後持槍站立在城門兩旁。說時遲那時快,這幾十匹駿馬閃電一樣闖過城門,飛馳而去,卷起的煙塵嗆得守門士卒一陣咳嗽,引來馬背上眾人的嬉笑辱罵連連……
這群“紈絝子弟”是何來頭,居然敢如此強闖帝都城門?而守城士卒居然連問都不敢問,就這樣放行?原來,為首的那個孤傲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南齊帝國的皇帝,曆史上大名鼎鼎的“東昏侯”蕭寶卷。我們在以前的篇章曾經交代過,公元498年秋,正當北魏帝國孝文帝元宏親自領兵南下和南齊帝國在雍州、豫州等地區鏖戰之時,南齊明帝蕭鸞病死宮城,把皇位傳給自己年僅16歲的太子蕭寶卷(參見“圍魏救趙”)。
蕭寶卷是曆史上集各種“昏君之大成”的一個奇葩皇帝,我們在“昏君繼續輩出”的章節曾大致介紹過蕭寶卷幹過的荒唐昏聵之事。史載蕭寶卷喜愛騎馬,經常和隨從們縱馬玩耍,玩累之後,又歡宴娛樂到淩晨才休息,第二天午後悠悠轉醒再繼續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在公元5世紀的南朝,馬匹是極其珍貴的軍用物資,無論是飼養和使用都花費不菲,用現代的眼光看,蕭寶卷這個十幾歲的大男孩兒,就像一個喜愛“速度與激情”的喜歡“飆車”的超級“富二代”加超級“官二代”。“有錢有權就任性”從人性的角度講確實無可厚非,可惜他錯投在“帝王”這個特殊的職業上,如果不懂得駕馭至高權力這個“洪水猛獸”,最終被無情吞噬隻是時間的問題。
而此時的蕭寶卷正誌得意滿地帶著他的侍衛與玩伴們縱馬出城遊玩,守城兵士早就知道他們這個“主子”的“損色兒”,誰又敢攔住他的馬頭盤查呢?話說蕭寶卷一行人縱馬馳騁,玩到興頭上,蕭寶卷不由得心情大好,回身對侍從們說:“以前江祏經常禁止我騎馬,這老小子如今還健在的話,我哪能像現在這樣痛快呢?”看著侍從們雞叨米似的點頭附和,蕭寶卷話鋒一轉道,“江祏家還剩什麼人?”一個侍從趕緊應道:“回主子的話,江祏還有個兄弟叫江祥,如今發配在東郊冶煉廠賣苦力。”聽聞此言,蕭寶卷一聲冷笑,“傳我口諭,就地賜死江祥,我X,上次殺江祏全家時,咋還漏掉一個……”
說到這裏,讀者可能會問,江祏到底是何許人也,他怎麼敢“禁止皇帝騎馬”,江家最終又是如何被屠滅全族的呢?事情還要從蕭鸞當年“托孤”的時候說起。
公元498年對於南齊帝國來說實在是個多事之秋,雖然在和北魏帝國的全麵戰爭中,依靠中線大將裴叔業“圍魏救趙”之計(參見“圍魏救趙”)穩定了前線的局勢,戰爭被拖入了持久戰的泥潭,但是畢竟在這場戰爭中漢水以北五郡之地全部被北魏帝國吞並,從戰術角度講確實是敗了個一塌糊塗;與此同時,南齊帝國皇帝蕭鸞重病纏身,由於自己的皇位來路不正(篡奪了自己堂孫蕭昭業的皇位),而蕭鸞的接班人,皇太子蕭寶卷年齡又小,考慮到自己的身後事,為了保住自己這一支的帝王血脈的傳承,蕭鸞殘酷的對齊高帝蕭道成(蕭鸞的三叔)、齊武帝蕭賾(蕭鸞的堂兄)、文惠太子蕭長懋(蕭鸞的堂侄,蕭昭業的老爸)的子嗣們亮出了屠刀,蕭氏皇族內一片腥風血雨;血腥的屠殺當然會帶來政局的動蕩,會稽郡太守王敬則(會稽郡位於蘇州杭州一帶,是帝國大後方)因為自己是高帝、武帝的舊部,所以心中十分不安,而蕭鸞表麵上對王敬則禮遇優厚,但是內心卻也對他十分猜忌。看過“屠殺啟示錄”這一章的讀者應該知道“猜忌”的能量,沒錯,最終王敬則鋌而走險,為了自保,起兵反叛,可惜被自己的女婿謝朓出賣,最終兵敗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