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們說到元恪的“六大臣”中宋弁早死,元嘉不管政務,元澄由於嫉妒王肅的地位於是誣告王肅謀反,結果反被元勰、元祥彈劾,結果被貶為雍州刺史,暫時淡出了權力圈。於是在元恪上台伊始,“六大臣”其實就隻剩下了“三大臣”。其中,王肅官拜尚書令(******總理),總管國家政務,所以在元恪上台初期,王肅其實在一定程度上主導了政府的日常運作。這種情形其實也是各方力量平衡的結果。
我們知道,元恪是一個弱勢太子,於是原太子東宮官員對於各個親王的防範之心很重(參見“急流勇退”和“托孤的博弈”);原來最有可能攝政的彭城王元勰又自己選擇遠離決策中心,淡出政治;元勰、元禧、元祥、元澄等人之間也互有芥蒂。在這種大背景下,其實作為“親王”來說,如果太過接手政府權力,不管你是真心為國辦事,還是心存“權力”夢想,都會因為自己一定的政治號召力而被皇帝懷疑,而這是相當危險的。於是,在這種情況下,王肅這個在北魏朝中沒有根基但能力極強的漢人(甚至樹敵甚多,鮮卑大臣對他都頗多微詞),對於皇帝元恪來說就彌足珍貴了。給像王肅這樣沒有根基的大臣很多權力,在為國出謀劃策之餘,還能製衡眾多“親王”,皇帝還不用擔心王肅這樣的人謀反(像王肅這樣的漢人大臣,最多叛逃,謀反的話絕對沒人跟他走)。所以當時元宏臨終任命王肅當“尚書令”,也是破費思量,拿出的最佳解決方案。
而王肅確實也沒有辜負孝文帝的厚愛和重托。史書記載,王肅在吏部尚書郭祚的配合下(宋弁早亡,侍中郭祚兼任吏部尚書,也是個兢兢業業幹工作的大臣),為帝國製定各種官職品位和辦事機構。郭祚也是清廉公正,每次詮選授官,雖然發現合適人選,還要反複思量,然後才下筆簽署,嘴中還說:“這個人便已經富貴了。”於是,他任命的官員沒有不稱職的。由此可以發現,政府在王肅領導下,還是相當廉潔奉公,上下一心,為帝國效力。
可惜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們的這個小諸葛王肅的家庭生活就不是那麼輕鬆愜意了。
我在“恨水東逝”的章節曾經交代過彭城公主的故事,當年馮潤皇後想要把守寡不久的彭城公主嫁給自己的弟弟馮夙,可惜彭城公主誓死不從,還親自跑到孝文帝元宏軍營訴說心願,並揭發馮潤皇後**後宮的醜事。結果馮皇後被幽禁(後被賜死),導致馮氏家族的敗落,而彭城公主最終就則嫁給了我們的小諸葛王肅。
王肅是江南豪門望族之後,如今又是帝國股肱托孤之臣,彭城公主能嫁給王肅自然是心滿意足,估計比當年當宋王世子妃還神清氣爽(原配宋王劉昶世子劉承緒是個羅鍋,身份雖高,但估計彭城公主心裏苦)。可惜王肅並不是孑然一人,他原先在南朝已經結婚生子,隻不過由於家庭遭遇巨變,隻好拋妻棄子,來到北國。王肅的原配謝夫人也是出身名門望族,“舊時王謝堂前燕”,江南“謝家”是和“王家”齊名的貴族。當王肅匆匆離去之後,謝夫人並沒有選擇像《紅樓夢》中林黛玉那樣依附舅家,而是尋找機會,曆盡千辛萬苦攜一子二女,來到壽陽找到王肅。當時壽陽的裴叔業投降北魏(參見“壽陽的淪陷”),元勰和王肅領兵接收壽陽地區,這也是上天賜予了一個謝夫人和老公重逢的機會,但北魏和南齊正在交戰,兵荒馬亂之時,謝夫人一路找到壽陽,確實可敬可歎。
可造化弄人,此時王肅已經和彭城公主結婚,新歡和舊愛,愛情和權力,王肅又將做出何種取舍呢?
史載謝夫人托人給王肅帶去一封信,信中賦雙關詩一首:“本為箔上蠶,今作機上絲。得路逐勝去,頗憶纏綿時。”貴族小姐就是貴族小姐,表達相思愛意都用詩詞表達,“絲”與“思”諧音,試探老公是否還能回心轉意。
沒想到王肅把此信交與彭城公主,讓她全權處理此事。大家知道,彭城公主是個潑辣女子(參見“恨水東逝”),是個不饒人的主兒,立即給謝夫人回信道:“針是貫線物,目中恒紝絲。得帛縫新去,何能衲故時?”意思很明確,我管你是“絲”還是“思”,反正王郎的針眼裏現在是我這根“新絲”,勸你死了這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