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教育家(一)(1 / 3)

啟蒙教育思想的先驅——龔自珍

乾嘉學派的叛逆者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材。

這首詩寫於1839年,正是腐朽的清王朝瀕臨崩潰的時代。麵對死氣沉沉、萬馬齊喑的封建專製統治,詩人龔自珍渴望中國以風雷般的威力掃除陰霾,大聲疾呼:“我勸天公重抖擻”,使中國複興起來。在當時,這首詩龔自珍像就像一陣衝天的驚雷,滾過黑沉沉的神州大地,震撼了多少沉睡中的靈魂!

龔自珍,字塚(音論)人,又字愛吾,號定庵,浙江仁和(今杭州)人,是中恒近代一位承前啟後的人物,既是著名的詩人、思想家,又是著名的教育家廠他提出的“經世致用”的教育主張,成了近代啟蒙教育零想的先聲。

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龔自珍出生於一個世族書香和五代官宦的家庭。祖父和父親除了任官,還有著述。母親是著名古文字學家段玉裁的女兒,也善於寫作詩文。這樣的家庭環境為龔自珍的成長,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他從小資質聰慧,思想敏捷,興趣廣泛又肯刻苦鑽研。6歲時,跟母親學詩;12歲時,外祖父教他習誦《說文解字》;14歲,開始考訂曆代官製;16歲時,讀《四庫全書總目》。開始鑽研圖書目錄學;17歲時,進一步收集古代鍾鼎碑刻,對金石學發生了濃厚興趣;19歲,已填得一手好詞了。等到20歲出頭,他已經成了一個才華出眾的詩人和根底深厚的學者,受到學界廣泛的稱羨和矚目。

年青的龔自珍跋涉在通往成功的征途上。不難預見,隻要他沿著外祖父指點的路子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功成名就是指日可待的。然而,他沒有,這樣做。聲於當時社會危機的影響,各族人民起義的鋒火此起彼伏,不斷動搖著清王斯的統治。敏感的龔自珍切實地感受到時代脈搏的激烈跳動,他再也不能繼續走考據學的老路了。決心從古紙堆中鑽出來,專心經世時務,他的《明良論》、《乙丙之際箸議》、《尊隱》、《平均篇》等文,都閃爍著戰鬥的鋒芒,他抨擊了清王朝官僚政治的極端腐敗,指出封建官僚集團的昏庸無能,強烈要求效法王安石,實行變法,他曾經9次親筆抄錄王安石那篇箸名的鼓吹變法的《上仁宗皇帝言事書》,並以這篇文章為指導’從施政、用人、治水、治邊等方麵寫成《對策》,進一步闡述了自己的變法主張,所以,當時有個叫張維屏的詩人,就這樣說過:“定公得誌,恐為王荊公。”意思是說,如果龔自珍的政治主張得到實行,恐怕他就是又一個王安石了。在對外方麵,他主張自主、自立,嚴禁鴉片進口、杜絕吸食鴉片,給予侵略者以有力打擊,加強防衛。

在大興文字獄,動輒得咎的清朝。像龔自珍這樣直率地揭露黑曙統治,是很容易遭受追害的。為了表達自己的政見,龔自珍開始尋求一種更為合適的表達政治觀點的方式,從28歲起,他向今文經學家劉逢祿學習《春秋公羊學》,開始了今文經的研究,給他的政治觀點塗上了一層經學色彩。

龔自珍於27歲中舉人後,連續5次參加會試,都沒能考上,直到道光九年(1829年)第6次參加會試時,總算中了進士,他在京城擔任過禮部主事祠祭司,由於他不善書法,不能人翰林,又因為他直言不諱,得罪了不少權貴大人,受到了傾軋和打擊,過了幾年,他與朝廷權貴們越來越難相處了,於是,他以父母年事已高,需侍奉雙親為由,辭去官職,南歸老家,這是清道光十九年)839年)的事。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龔自珍辭官南歸後,遷江蘇昆山,在艱難的境遇下,他並不消沉,他那不妥協的戰鬥銳氣,並沒有因此而減弱,當別人以為他由於官場失意、可能從此一蹶不振而成為委棄於地的?中國曆目史知識全堪重罷人物落花時,他卻出人意料地引吭高歌: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盡管在夕陽西下時辭京南歸,不免有一些離愁,但他並未悲痛欲絕,愴然落淚,而是以更豪邁的心情,投入另一個戰場。落花並不是無情的東西,它化成春泥了,還能起護育新花的作用。

這另一個戰場,就是教育。龔自珍南歸後,就講學於丹陽雲陽書院,熱心於誘掖後進,為國家培養人才,他在《病梅館記》一文中,借江寧的龍蟠、蘇州的鄧尉、杭州的西溪出現人為的病梅影射封建社會的政治道德規範和教育,給人們的精神世界加上了鐐索,他毅然以療梅者自任,許願以其一生的光陰來治療這些被扭曲了的“病梅”,實現他“不拘一格降人材”的理想。

閨齋主講紫陽書院多年,他死後,即由龔自珍繼任,但他仍兼丹陽書院的講席。不幸的是,他南歸後僅僅兩年又四個月,即1841年9月,在丹陽的雲陽書院,這位清代著名的思想家,突然得急病。與世長辭了,終年50歲。可以說,他的教育實踐生涯剛剛起步,就“壯誌未酬身先死”了,這是近代教育史上的一大憾事。

“自古天才未盡才”,龔自珍遺留給後世的,一有300多篇文章和800多首詩詞。雖然他從事正規的教育活動時間十分短暫,根本來不及形成完整的教育理論體係,但他有關教育、教學的言論,對近代教育思想的發展,還是有較大的啟迪的6他培養的學生雖然並不多,但私淑弟子不少,柳亞子等即以“私淑龔門”自詡“經世致用”的人。

龔自珍當禮部主事時,他的叔父是尚書,有一天,龔自珍去拜見叔父,剛就坐,忽然門衛進來報告,說某某門生求見,此人剛剛入翰林院。龔珍便回避了,躲在耳房裏聽他們的交談。他叔父問來人:“你最近在忙什麼事?”那人說:“正在練字。”他叔父十分讚賞,說:“這很好,大凡考試,字跡宜端秀,墨跡宜濃厚,點畫宜平正,那麼就沒有考不中的。”龔自珍聽到這裏,忽然走出耳房,一邊鼓掌,一邊說:“翰林學問,原來如此!”他叔父大怒,從此就與他斷絕了來往。

這是記載在《清代佚聞》裏的一則故事。龔自珍堅決反對清廷以所謂端方平正的館閣宇體,作為考選翰林的標準。他認為,這隻能養成讀書人恭順拘謹的性格,做個唯唯諾諾的羔羊式的人物。而當時的清朝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衰世”階段,因此,就必須改變培養人才的標準,革除科舉考試的弊端。

那麼,在龔自珍心目中,理想的人才是怎麼樣的呢?他認為關鍵有兩個條件。首先要有高尚的德性,對於人才而言,如果寡廉鮮恥,則做官時怎能不貪汙腐化!當官愈久,氣節越淺薄,名望越高,越會阿諛奉承,地位越近權貴,越能諂媚,甚至身至三公六卿的髙位,不僅沒有長者之風,連作夢也沒有想做個正人君子,人臣節操已一掃而光了,所以,國家的振興在於人才的培養,而培養人才,首要任務是“以教之恥為先”。其次,作為真正的人才,必須學習豐富而有用的知識。學習經史應該掌握義理,了解事物的本質,應打破門戶之見,綜合諸子百家學說。龔自珍自己學識淵博,他把自己的學問稱為“天地東西南北之學”,也就是“經世致甩”的學問,他認為研究學問要對治理國家有用處。因此,真正的“問學”應從文章入手,學習應遵循從灑掃應對等小事做起,從“六書九數”的“小學”開始,而要杜絕空談,樹立踏實的學風,養成勤學不輟的學習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