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已經回去了,有事明兒再來!”小廝甕聲甕氣的回了一句。
儀蓮卻不管不顧,更加大力的拍起門來,“麻煩你,我就抓些去熱氣的藥。”
“滾滾滾,別打擾小爺睡覺。”這個時辰,誰會開門?儀蓮一連找了五六家藥房,都吃了閉門羹,她懊惱的一拳砸在石牆上,隻恨自己沒有注意,居然讓小竹發了高燒。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她在寒風中宛如小獸般瑟瑟發抖,雨水打在麵上,整個人仿佛從水裏跳出來似的,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幹的,如同水鬼,嚇得打更的人將手裏的銅鑼一扔,尖叫著逃跑。
儀蓮苦笑一聲,站在青石路的街頭,看著兩側木砌的樓房,頓時有種灰心喪誌的感覺,這感覺轉瞬即使,想起還被高燒折磨的小竹,她一咬牙,再度衝入雨中,原路折回,來到了回春堂門口,看著那高掛的懸壺濟世的牌匾,冷冷一笑,隨後推開數步,然後啊啊叫著,用身體大力的撞擊著房門。
哐當幾聲巨響,她連人帶門一並落到了店鋪裏麵,摔了個灰頭土麵。
“呸呸。”將嘴裏的灰塵吐出,她瞧著聽到聲響提著油燈出來的小廝,咧嘴一笑,“現在可以幫我抓藥了嗎?”說完,一陣寒風呼嘯,吹散了她的華發,拔劍出鞘,對準了小廝的脖子,“立刻給我抓藥!”
“行,行!”小廝嚇得雙腿發軟,儀蓮現在可謂是狼狽至極,衣角滴答滴答落著水,青絲繚亂,她的臉上還有沒被雨水衝刷掉的血漬,整個一危險得不能再危險的人,那明晃晃的劍刃始終貼在小廝的身上,直到他哆嗦著用油紙將藥材包好,儀蓮才收回了劍,伸手在懷裏摸了半響,這才發現,她出來得太匆忙,竟忘了帶銀子。
尷尬的摸了摸鼻尖,道:“不好意思,我沒帶銀子,天亮之後,我會補上。”
“不……不用了……”小廝隻恨不得眼前這人快些消失,哪裏還顧得上銀子。
儀蓮將藥往懷裏一放,再次道謝後,轉身離開,她雙手遮在頭頂,步子生風,疾步往太傅府趕。
直到她走後,小廝才鬆了口氣,後背已然被冷汗打濕,他靠著藥櫃軟軟的倒在地上,還沒等他從劫後餘生的感覺中回過神來,又是一道黑影,一全身被黑布包裹的男人直接扔下一錠白燦燦的元寶,便拂袖而去,他心頭一個哆嗦,撐著桌子起身,顫抖著拿起元寶放在嘴裏一咬,果然是真的,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古人誠不欺我。
儀蓮趕回太傅府時,意外的發現院子裏居然有無數的火把,太傅披著袍子站在前院的玉欄後,身邊站著兩房小妾,一字排開的護衛圍堵在左右,儀蓮腳下一頓,下意識將懷裏的藥捂得更緊。
“父親大人,你這是準備做什麼?”她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即使身上汙泥遍布,但卻掩蓋不了渾身的傲氣,有的人即使穿著粗布大衣,即使落魄到了塵埃,也難掩半分風姿,儀蓮便是這種人。
“混賬!大半夜你一個女兒家究竟去了哪裏?”太傅冷喝一聲,天知道,當守夜的護衛發現後門被人打開時,他有多驚訝,以為府裏進了賊,最後大張旗鼓的在整個太傅府搜索,卻沒有收獲,正巧這時儀蓮回來,一想到又是這人搞得鬼,太傅如何不怒?他就恨不得掐死這人,寵幸一個低賤的侍婢,對太傅來說是奇恥大辱,所以他對儀蓮自然也是恨烏及烏,沒什麼好臉色。
“妹妹這副打扮,到底是去了哪兒?”上官雲也在收拾好後,匆忙趕了過來,她接過侍婢手裏的油傘,踏著蓮花小步走到儀蓮身邊,“喏,擦擦吧。”將幹的錦帕遞給儀蓮,儼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樣,看得儀蓮一陣反胃。
她粗魯的甩了甩頭發,任由雨水飛濺到上官雲的臉上,“我身上髒,別弄髒了姐姐的帕子。”她嘴裏雖然這樣說,隻是臉上的笑卻帶著幾分洋洋自得。
“你!”上官雲雖然裝腔作勢,卻也沒想到儀蓮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掃了她的顏麵,她氣得咬牙切齒,卻還要裝作溫婉賢良,“怎麼會,你瞧瞧你這身衣服,都濕透了,快隨我進屋換換。”說著,她就要伸手去拽儀蓮,隻是那被衣袖蓋住的指甲,猛地刺入儀蓮的手腕。
儀蓮反手一拽,左腳直接抬起,淩空踹到上官雲的胸口,將她踹飛了半丈,她悠悠然收回腿,輕拍了拍衣擺,笑得坦然,“姐姐還是不要靠近我的好,我現在可控製不住自己,萬一衝動傷了姐姐,可怎麼辦?”
都已經動了手,還不算傷?一旁的護衛聽到這話嘴角直抽,可一想到晌午在偏院的血腥場麵,又覺得這二小姐的確沒有下重手。
隻能說儀蓮的彪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深入人心,聲望直逼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