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蓮冷哼一聲,挑眉反問道:“既然是親自設計,想來也不是一日一夜的事,隻怕王爺原本是想要送給哪位紅顏知己的吧。”這話,可真真是帶上了幾分連她自個兒都沒察覺的醋意,一想到這東西是出自北城王的手,一想到或許是他為別的女人專程設計的,儀蓮心裏就有一股又酸又澀的異樣感覺。
流雲隻恨不得挖開眼前這女人的胸膛,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他家主子心底就她一個人,哪裏來的紅顏知己!自從半年前從邊關回來後,就開始設計這支步搖,那草紙都畫了一摞,他從沒有見過那樣溫柔而又專情的主子,在見到儀蓮後,他便知道,他家主子心底的人,便是眼前這位,可偏偏這一番情義,卻被對方歪解,流雲簡直想篩住儀蓮的肩膀,狠狠搖醒她。
可這到底隻是他一時衝動的想法,若他真這麼做了,隻怕就算儀蓮不為難他,皇甫傲也不會放過他。
他這是做了哪門子孽,才攤上這麼個主子以及主母喲。
“二小姐!這禮物若您不收下,隻怕流雲回去少不了要挨一頓板子的,您就當可憐可憐流雲,收下吧。”這送上門的貴禮,別人歡喜都來不及,可偏偏這人卻棄如草芥,流雲故作委屈的說道,語調微微有些哽咽。
儀蓮眉頭一蹙,這三大五粗的爺們,在她麵前裝可憐,著實讓她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眼見天際出現了魚肚白,東邊的天空,有一縷並不耀眼的橙色光芒在天際綻放,儀蓮盤算著若再耽誤,隻怕要錯過時辰,也懶得再和流雲爭執,向小竹遞了個眼神,後者識趣的上前,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收入囊中。
“現在禮物我已經收下了,你還不讓開!”儀蓮很是厭惡自己竟因流雲的示弱而心軟,自然口氣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冷喝了一聲,抬腳就踹上流雲的胸膛,踹得他滾碌碌滾下了石階,整個人摔得四腳朝天,好不可憐。
“噗,”小竹見流雲這副模樣,銀鈴般的笑聲從她的嘴裏吐出,笑得花枝招展,本是清秀的外貌,此時竟生動起來,流雲心頭一跳,隻覺得自個兒的眼睛不受控製的黏在了這小丫頭身上,心跳快如鼓。
儀蓮看也沒看他一眼,領著小竹便自顧自的去了。
等到流雲回過神,此處哪裏還有這主仆二人的影子?院落內那柱參天古樹,枝椏搖晃,簌簌的落下幾片蔥綠的葉子,他憤憤的跺了跺腳,踏著輕功尾隨而去。
儀蓮剛到前院,就看見上官雲如同眾星捧月般從九轉紅廊拐了過來,她的身邊圍繞著十多個丫鬟,一席璀璨的火紅流水長裙,襯得她的臉越發妖嬈,美不勝收,二娘親昵的挽著她的手臂,不停的在她耳邊低語著,“女兒啊,這次你可要為我們太傅府爭光啊,最好能一舉進入深宮,娘相信憑你的本事,日後的六宮之主,非你莫屬。”
二娘這話可是說到了上官雲的心坎上,她羞得兩頰緋紅,好似緩緩盛開的桃花,迷了眾人的眼,隻可惜,當她再度抬首,瞥見正站在院落中央,隻有小竹一人相伴的儀蓮時,臉上的厭惡不加掩飾,嘴裏卻笑道:“妹妹怎麼就帶一個丫鬟入宮?未免太小家子氣了些,若讓旁人看見,保不定還以為我這做姐姐的虧待了你,要不這樣,我借幾個丫頭給你如何?若你喜歡,就撥給你了,做你的伺候婢女,想來也是她們的福氣。”她話中有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筆直的刺向儀蓮。
隻可惜,她卻不慌不亂,隻曲了下膝蓋請安,端得是落落大方,兩兩相比,竟不知是誰小家子氣了,“儀蓮可不敢奪走姐姐的丫鬟,君子不奪人所好,雖然儀蓮是一小女子,但又怎會奪了姐姐的心頭寶呢?而且小竹這丫頭我喜歡得緊,有她一人足矣。”她淺笑盈盈的說著,將上官雲的話軟軟的堵了回去。
切,牙尖嘴利!
上官雲暗暗怒罵一句,臉色微暗,但轉瞬又恢複了方才的大氣,“既然如此,姐姐也不願勉強,隻不過你看我要帶這大幫子人入宮,隻怕馬車是坐不下的,妹妹可願乘下一輛?我這些丫頭粗手粗腳,萬一哪處惱了妹妹,這可是大罪啊。”
她這是在說自己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比不上?儀蓮微微一笑,倒也不怒,欠了欠身施施然立在一邊,寬袖之下的小手不著痕跡的按住了剛要出聲駁斥的小竹,她暗暗搖頭,示意小竹莫要衝動。
小竹一肚子火,此時沒地方發,隻能用惡狠狠的瞪著上官雲,好似要將她抽筋拔骨。
“看來你的丫鬟似乎有話要說。”上官雲笑得燦爛,從嘴角一路染上眉梢的笑意,看得小竹咬牙切齒,她在眾人的陪伴下,踏著蓮花小步,在兩人身邊站定,撲麵而來一股極淡的清香,似花香,又似茶香,淡雅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儀蓮皺了皺眉,將目光移到上官雲腰間掛著的一白色繡鴛鴦戲水的香囊上,上官雲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去,墊了墊香囊,笑道:“這可是金秀軒最出名的香袋,這次隻送給了三個人,姐姐我本來不想要的,可拗不過他們的熱情,所以也隻能勉為其難收下了,妹妹,可是喜歡?”明明心中的得意已經掩蓋不住,可偏偏還要故作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