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為她擔心。”皇甫傲聲音平平的回了一句,隻是那話聽上去格外心虛。
皇甫勁聳了聳肩,也不戳穿他的口是心非,右手伸出明黃的紗帳,在空中輕抬,李公公見狀,手裏的浮塵左右一揮,尖著嗓子道:“起--”
小竹攙扶著儀蓮從地上站起,本吵雜的浮雲地,此時安靜得落針可聞,涼風微拂,紅牆內的桃樹簌簌落下粉色的花瓣。
上官雲的眸子緊緊貼在那威嚴的鑾駕上,仿佛透過那層厚厚的紗帳看見了裏麵英俊的少年天子,少女懷春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兩頰升起淡粉色的紅暈,看上去分外明豔照人,與方才趾高氣昂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小竹不屑的撇了撇嘴,在儀蓮的身邊小聲嘟嚷一句:“她簡直都能登台唱戲了。”
儀蓮眉梢一挑,戲謔的看了小竹一眼,她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這小丫頭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在聖駕麵前竊竊私語。
皇甫傲沒等皇甫勁吩咐,徑直跳下鑾駕,一席月牙白的錦袍,衣擺在空中翻舞成羅盤狀,他的眸子定定的擱在儀蓮的身上,抬步行去,人群自覺朝兩側分開,留出一條道,供他通過。
皇甫勁笑眯了眼,斜靠在軟墊上,一手托著腮幫,一手在軟墊上輕敲,目光灼灼的看著皇甫傲的背影,他這弟弟還真敢做,居然就這麼衝到了上官儀蓮麵前,他也不想想,這樣做的後果,隻怕這上官儀蓮會成為這群女人的眼中釘。
李公公恭敬的站在鑾駕外,將頭垂得很低,嘴角微抽,他隻希望他的主子能收斂一下那滿臉看好戲的表情,這萬一被北城王看見,隻怕主子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儀蓮始終皺著眉頭,看著皇甫傲一步一步朝她走近,這人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皇甫傲的步子一頓,人已經站到了儀蓮麵前,他彎下腰,在眾目睽睽之下,逼近儀蓮的臉,那張帶著半截麵具,隻露出下顎與嘴唇的臉,在儀蓮的瞳孔放大,她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映過來,額頭上便有一股涼意襲來。
“發髻亂了。”皇甫傲輕笑著,抬手為儀蓮撥開額上散亂的青絲,冰涼的指骨劃過她的肌膚,帶著一股異樣的酥麻,兩人之間隻隔了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儀蓮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從他的麵具後傳出的溫熱鼻息,以及他身上那股極淡的檀香味,並不濃鬱,可卻足夠讓她記住。
“王爺,自重!”儀蓮猛然回神,下意識退了一個步,惱怒的冷喝一句。
身旁的眾人紛紛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那人是誰?那人可是有著鐵血手腕的北城王啊,據說他殺人如麻,喜怒不定,不少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等待著看這膽大包天的上官儀蓮會有什麼下場。
皇甫傲遺憾的看了儀蓮一眼,在她後退時,有幾根青絲被扯下,纏在他的食指之上,他故作鎮定的收回滯留在半空中的手臂,從懷裏掏出了一方錦帕,小心翼翼的將四五根頭發放在上麵包好,隨後才放入懷中。
儀蓮看著他這般曖昧的舉動,頓時火大,她咬著牙,強忍著想要殺人的衝動,麵上的笑自然也被冷漠取代,緊貼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隱隱還能夠聽見那指骨咯咯作響的聲音。
“我可是專程來引你入宮的,複試是在晌午,現在已經到了午膳的時間,隨我入宮用膳吧。”皇甫傲柔聲說道,手掌微微攤開,舉到儀蓮麵前,似在邀請。
耳邊不時傳來冷嘶以及驚呼的聲音,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皇甫傲這樣的舉動在旁人眼中有多驚世駭俗,儀蓮好笑的挑高了眉梢,反問道:“百花宴的慣例可是通過初試的人都能在宮中享宴?”她問的可不是皇甫傲,而是他身後負責放榜的小太監。
那太監聞言當場一愣,先是看了皇甫傲一眼,見他並未動怒,這才欠身回道:“回二小姐的話,從未有如此先例。”
“二小姐?”儀蓮呢喃一聲,隨即冷冷的看了皇甫傲一眼,絕對是這個人在暗處吩咐了什麼,若不然,這些內宮太監怎麼會知道她的身份。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麵,儀蓮還是挺了解皇甫傲的,在她第一次入宮覲見太後時,皇甫傲就特意讓李公公對各宮太監、宮女好好敲打了一番,此刻的儀蓮在他們眼中,已然與北城王妃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