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傲挨了一個眼刀也不怒,他淡淡的看了那太監一眼,看得那人頭皮發麻,隨後才轉過頭,開口說道:“雖然沒有先例,但你是例外,若你在宮中用膳,我想沒有人會反對,去嗎?”
儀蓮抿了抿唇,他在這樣的場合開口邀請,她若拒絕,隻怕會折損了他的顏麵,甚至會有人在背後說她不識好歹,她深知,皇甫傲此舉的用意,不過是拐著彎的為她撐腰,在旁敲側擊這群世家小姐,她的心暖暖的,即使如此,也別指望她能擺出什麼感恩戴德的表情。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開口了,我便答應你,不過隻此一次。”能把這番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的人,大概也隻有她一個了吧?皇甫傲搖頭失笑,身體往旁邊一側,做了個請的手勢。
儀蓮領著小竹和納蘭木朝皇宮內走去,穿過層層人海,她接到了各式各樣的眼光,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友善的,這些於她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她一路上目不斜視,直到穿過午門,停在那頂威嚴的鑾駕前,她才轉頭,疑惑的問道:“我需要拐道嗎?”她指了指橫在路中間的鑾駕,一時不知是該請安行禮,隨後繞過它,還是另找一條道。
“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皇甫勁在鑾駕上笑得前俯後仰,大手在軟墊上一陣猛拍,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儀蓮嘴角一抽,詭異的掃了一眼那紗帳後的人影,難道這皇家的人腦子都有問題?怎麼一個比一個不著調。
“別在意,皇兄偶爾會這樣,過一會兒就正常了。”皇甫傲以一種習以為常的語氣說道,絲毫不覺得在背後抹黑自家人有什麼可恥的。
儀蓮隱隱覺得隻要碰上姓皇甫的人,她的忍耐力就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額頭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顯然她的情緒已到了爆發的邊緣。
李公公眼見皇帝情緒失控,不願他失禮於眾人麵前,趕緊向午門口的近衛軍打了個眼色,後者識趣的將宮門重重合上,想來在複試開始前,是不會打開了。
“不行了……我需要拐道嗎……哈哈哈哈……”皇甫勁越笑越張狂,他捂著肚子,整個人都快從軟墊上笑趴下來。
儀蓮皺著眉頭,狠狠吸了口氣,咬著牙問道:“他還需要瘋多久?”對上當今天子,也許隻有她才能做到這般隨意,或許早在皇甫傲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帶進宮,她的情緒就已經瀕臨失控了吧。
納蘭木和小竹何時見過這樣的場景?她們障目結舌的在三人之間來回掃視,明顯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
皇甫傲憋著笑,拳頭擱在嘴邊,輕咳一聲道:“直接繞過去吧,皇兄一時半會兒隻怕平靜不下來。”攤上這麼個不著調的皇兄,他有時候也是無奈得緊,好在皇甫勁在政務上,從來都是剛正不阿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別別別,”皇甫勁一聽他們要走,趕緊止了笑,用龍袍的衣袖擦幹了眼角滑出的眼淚,一手挑開紗帳,李公公見狀,立馬差人從後方端來小凳子,恭迎他下來。
一雙鵝黃色鑲金邊,秀騰龍圖樣的馬靴,一席嚴謹威嚴的龍袍,腰帶鑲嵌通體流金的十二顆玉石,寬袖窄腰,三千青絲固在金色的羽冠下,留兩戳從額頭兩分垂落在胸前,劍眉星目,隻是單單站在一處,便能讓人感覺到,那屬於上位者的魄力,讓人胸口生悶。
“上官儀蓮,許久不見了。”皇甫勁一手搭在李公公的手肘上,腰如無骨,軟軟的靠在鑾駕的雕龍車身旁,慢悠悠的開口,他的一舉一動都帶著驚心動魄的妖冶,即使唇邊掛著笑,可他的眸底,一如既往的涼,沒有半點溫度。
儀蓮突然想起,上次在禦花園中,這人麵對寵愛的榮貴妃時,也是這副表情。
一個無時無刻都在演戲的男人,一個深不可測,危險至極的君王!
方才她險些被他無厘頭的行為欺騙了!儀蓮的心頓時漏了半拍,她渾身緊繃,戒備的看著皇甫勁,嘴裏卻笑道:“皇上能記得臣女,臣女三生有幸。”
即使嘴裏說著謙卑的話,可她的背脊始終不曾彎過一分,哪怕身份比人低賤,但她的頭卻從不曾對誰低過。
皇甫勁的眸子頓時一眯,臉上的笑愈發燦爛起來,他這未來的弟妹,很有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