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轉危為安(2 / 3)

皇甫傲沉默不語,隻是扭頭深深的看著床榻上看似毫無生息的儀蓮,她就這麼想離開嗎?就這麼恨他?恨這個世界?恨到寧願等死,也不願再睜開眼多看他一眼?

怒到極致,皇甫傲反而勾唇笑了,他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儀蓮,峻拔的身軀停在床邊,他的視線在儀蓮的身上遊走,半響才道:“就這麼想離開嗎?儀蓮,我偏不如你的意,”他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彎下腰,親昵的撥開儀蓮額頭上散亂的發絲,動作溫柔,隻是那冰涼的麵具後的一雙眼,沒有半點人該有的溫度,“儀蓮,若我不同意,即使是閻王也不能帶你走,這輩子你都休想逃開,永遠都別想。”

近乎自言自語的喃喃,明明是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卻偏生帶著一種讓人心中發顫的冷意。

流雲的身體頓時一僵,他暗暗為儀蓮哀悼,隻希望這王妃身子骨好後,能承受得住自家主子的怒火。

皇甫傲可不管旁人如何猜想,他的指骨溫柔的在儀蓮的臉頰上摩挲,從眉峰到下顎,一路緩慢的滑行,隨後,他重重的在她冰涼的額頭上落下熾熱的唇,肌膚相觸的霎那,他驚魂不安的心突然定了,轉開頭,回頭看向流雲,冷聲道:“若儀蓮不幸離世,便讓她的貼身侍女小竹為她殉葬。”

流雲心頭一慌,不可置信的看向皇甫傲。

“回答呢!”皇甫傲冷喝了一聲,顯然已是打定了主意。

“……是。”這個字用盡了流雲的力氣,他雙膝跪在地上,將頭垂得很低,紅燭閃爍的光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層濃濃的陰影。

一室靜謐,所有人都放輕了呼吸,膛目結舌的看著那站在床榻邊,一身煞氣的皇甫傲,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為了愛人驚慌失措的普通人,而是那個讓人敬畏讓人懼怕的北城王,鐵血果斷,踩著無數白骨才爬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的男人!

“很好,”皇甫傲淡淡的笑了,隨即他又轉頭看向儀蓮,眸光有短暫的柔和,可轉瞬又恢複了平靜,他的手緊緊揪住身上的白色錦袍,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他嘴裏吐出的話,卻帶著讓人著迷的溫柔,“我知道你聽得見,儀蓮,若你敢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死了,那我就屠盡太傅府,殺光你所在乎的人,包括那個婢女,也包括你的徒弟,我想明白了,若這世間沒有你,於我來說與地獄無異,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我,那我便用這塵世為你陪葬,如何?”

林太醫隻覺得冷,隨著皇甫傲那輕柔的嗓音在房間內飄蕩,他的心湧起一股刺骨的冷意,他絲毫不懷疑皇甫傲的話,因為這人有這個本事也有這個魄力,用整個天下為一個女人陪葬。

直到現在,他終於確定,床榻上那名曾被灌上草包之名的女人,真的是北城王的命,若救不回她……

一想到此,林太醫就狠狠打了個哆嗦,他仿佛看見了不久後,天下血流成河,怨聲載道的畫麵。

不行!絕對不行!即使是拚盡全力,他也要救回這個女人!

林太醫再度跪在地上,對著皇甫傲重重叩了下去,“王爺!老臣當竭盡所能,全力救回上官姑娘。”

“很好,”皇甫傲眯了眯眼,踱步到一旁,靜靜的立在雕花窗戶邊,大開的窗戶,不斷的涼風呼嘯著卷入房間,紅燭搖曳,他的衣訣簌簌在空中翻飛。

林太醫帶著十一個太醫再次圍在八仙床四周,先是用剪刀為儀蓮減去了身上破碎不堪的裙子,隨後用被蠟燭烤過的匕首,為她挑去傷口上化膿的地方。

撕裂般的疼夾雜著火辣辣的疼,即使是在昏迷中的儀蓮,也無意識的嚶嚀了一聲,眉頭也隨著皺了起來。

這聲碎小的嚶嚀聲,讓皇甫傲的身體瞬間緊繃,牙齒咬破了唇瓣,天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想要回頭去看她的衝動。

隻因他不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北城王竟也有不敢的事,皇甫傲忍不住在心底自嘲一笑,隨著時間緩慢的流逝,他的心一點一點落入了穀底,微微顫抖的拳頭,有血珠順著指間的縫隙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血花四濺。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房間,小竹砰地一聲跪倒在了院子裏,她誠心的膜拜著天空,重重磕下三個響頭,“神明啊,求你們大發慈悲,護小姐度過這一劫吧,小竹願意一生常伴青燈,隻求小姐能平安醒來。”

若儀蓮此時醒著,隻怕是要冷笑的,她一個手染鮮血,背負無數人命的人,若神明還能護她,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呼……”

一夜的緊張治療,加上皇宮中那多得讓人咋舌的金貴藥材總算是留住了儀蓮的一條性命,當然這其中絕對少不了某位王爺那霸道得即使儀蓮昏迷都不可能聽不見的話。

小竹會為她殉葬?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儀蓮卯足了勁想要睜開眼,從未有過的想要活下去的念頭,如海嘯般迸發。

如果她的死要讓小竹殉葬,如果她的死將奪走那個在最後還為她流淚的小丫頭,那她還死什麼?

不要死!不想死!

想活下去……

儀蓮在黑暗中掙紮,憑著一股執拗,一如她曾經在死亡邊緣不停的求生一般,她想活下去,想再一次活下去。

天際第一縷光穿透濃濃的夜色,地平線上,一輪紅日破空而出,暖暖的橙色光暈,散去了這滿空的黑。

皇甫傲將錦帕打濕,隨後翻身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為儀蓮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太醫們已經歇下了,一夜的提心吊膽,當儀蓮的脈象恢複正常時,十二個太醫紛紛暈了過去,皇甫傲大手一揮,將他們安置在王府的廂房中。

流雲端著早餐小跑著衝進臥房,一邊將瓷碗從托盤裏取出,一邊低聲提醒道:“王爺,該上朝了。”

“恩。”皇甫傲應了一聲,卻也僅止於此,他依舊癡癡的守在儀蓮身邊,連個眼皮都沒抬。

“王爺,”流雲重重一喚,將瓷碗遞到皇甫傲身邊,臉上帶著幾分倦色,一夜未眠,他的眸子有些充血,不過好在是做慣了暗衛的人,倒也是對這疲憊感習以為常,“王爺,馬車已經在府外等了好一會兒了,您再不出發,隻怕要錯過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