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音殺,擊破(1)(2 / 2)

昨夜昏昏沉沉被他拉入懷中時,長安早已是疲乏到了不行,於是才被他抱住,便立刻睡了過去。今夜卻不同,慕言殊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後,讓她竟然毫無睡意。

這個夜晚極其安靜,靜得仿佛隻能聽見他們兩個人的心跳。

忽的,慕言殊低聲喚她的名:

“長安?”

這下不是“小七”,而是“長安”,長安察覺出微妙的不同,卻不知差在哪裏。

“嗯?”

“奴蘭布、巫書納……”慕言殊輕輕念著這兩個名字,若有深意,“這些將領的名字,連鎮守離城的陸允將軍都從未聽過,你是如何得知的?”

語罷,慕言殊感覺到懷中的人身形微微一僵。

長安哪裏知道該如何回答?告訴他,自己曾與犬戎周旋五年,不僅知道犬戎眾位將領,更連西北戰場的地形,都知道的絲毫不差?他怎麼可能會相信,隻當她瘋了吧。

“我能不能……不說?”長安悶悶的說道,“你就當我不是長安,而是別人,是軍師雲七,好不好?”

慕言殊沉默了片刻。

才道:“好,我隻當你是小七便是了。”

聽他允諾,長安懸著的心放下了幾分,忽的聽他喚自己“小七”,有一個埋藏許久的問題,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慕言殊,你可認識我母妃?”

身後之人卻絲毫沒有猶豫:“你母妃,我自然是認識的。”

當年長安的母妃林縈榮寵冠絕後宮,慕言殊居於宮城之內,又怎會不認識?況且在林縈還未嫁給先皇司徒和靖之時,慕言殊便已經與她相識。

“那……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長安斟酌著詞句,既不問得太過直白,又想要探聽慕言殊的心思。

他與母妃,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她很好,可惜,紅顏薄命。”

思緒至此,兩人都不禁感歎。林縈生下長寧便死於難產,那樣明豔的佳人,竟沒活過三十歲,怎能不讓人扼腕?

長安本想問個究竟,順便再問問情詩的事,可慕言殊的一句“她很好”,竟然讓她一下子什麼都問不出口了。

仿佛這三個字是有魔力的,讓長安再沒了詢問的心情。

隻覺得心中有些空蕩蕩,又有些低落。

“怎麼忽然問起你母妃的事了?”

“沒什麼。”長安言辭閃爍,“隻是突然想起來,母妃走時我不過十歲,如今記憶已有些模糊了,便想問問你,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她的性子很恬淡,隨遇而安。深宮之中有那麼多的女人,你父皇卻隻寵她一人,大概也是因為,她的身上,有些東西,是宮牆之外才有的。”

長安聽他說著,總覺得他話中帶著極深的隱喻,便問:

“那你呢?你是喜歡皇宮,還是喜歡市井?”

慕言殊輕若未聞的笑了一聲。

“若你也在南疆守上十年,便會發現,宮城之中的那些不自由,根本算不得苦。”

他的話說得雲淡風輕,卻聽得長安心驚肉跳。

慕言殊是通過這樣一番話,向她暗示著自己的野心嗎?

“所以……”長安極其謹慎的順著他的話問道,“你覺得比起宮城來,南疆是更苦的?你喜歡宮城之中的生活?”

慕言殊卻並未給她一個直截了當的答案,隻是說:

“深宮之中的人,覺得生活乏味是苦,難道付出一生,鎮守南疆的將士就不苦了嗎?難道市井百姓,就沒有他們的辛苦嗎?長安,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苦樂,不與他人比較,才能學會知足。”

“知足……”

長安細細回味著慕言殊的話。

可他若是知足,上一世,又為何會心懷叵測、處心積慮,隱忍十年最終還是起兵造反?他說得這樣灑脫,可真換了自己,哪裏能學會樂天安命。

長安靜靜地沉默著。

慕言殊越來越讓她捉摸不透,起初她雖然鬥不過他,卻篤信他是個有狼子野心之人,對他百般提防戒備。

如今慕言殊麵臨大敵,再沒功夫來算計她,她卻開始疑惑了。

前生的那些舊事,這一世,還算數嗎?

那個害得她國破家亡的慕言殊,真的是此刻正擁著她,給她溫暖懷抱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