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裏，主子丫頭小廝們齊集在內，青紗紅裙藍衣布履熠熠生輝。這樣的陣勢我第一次見到，想到有可能因為菊圃的事，我心裏不免緊張起來。
一見到我，小蝶就哭喊起來：“二小姐救命！二小姐救我呀！”
“住嘴！嚎什麼？哪裏輪得到你撒潑？”管丫頭的婆婆厲喝一聲，小蝶立馬不敢再言語，隻是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
“莫憂來了。”老夫人氣定神閑坐在藤椅上，臉上依舊是慈愛的笑容。但是，她慈愛笑容的背麵似乎還隱藏著我看不見的表情。
“奶奶。”我屈膝做了禮，喊一聲奶奶。
“過到這兒來，奶奶有話問你。”老夫人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乖乖地走到老夫人身邊，老夫人用胳臂把我樓在懷裏：“孩子，奶奶給的玉環呢？哪兒去了？”
“我，我給了小蝶了。”我心中自知事情已然敗露，不敢再有所隱瞞，老老實實地回答。
“哦？是嗎？真是這麼回事。這麼說，我還真的冤了那丫頭？”
“老夫人，小蝶真的沒有撒謊，是二小姐給的，是二小姐給的呀！”小蝶聽聞此言急忙辯解道。
“住嘴！老夫人跟二小姐說話，哪有你這丫頭插嘴的份兒！老老實實跪著！”
“是、是。”
“真的是你給她的？”
“是的。”
“你來府中這些日子天天伴著雪兒，很少往西院去，怎麼倒跟小蝶這丫頭熟稔起來？還贈給她這麼名貴的玉環呢？”
“奶奶，是小蝶姐姐的母親生病了，我看著可憐這才……”
我的話還未說完，老夫人便接過話來：“原來是這樣。你是如何得知她母親生病了呢？”
“這，這……”
小蝶的主子青歌二娘忍不住歎氣，與她緊挨著坐下的月姬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老夫人麵目怒色哈哈幹笑幾聲：“這可當真好笑至極！”
小蝶已癱坐在地，連哭泣也忘了。
難道這其間還有蹊蹺？
突然，老夫人一聲厲喝，聲調間盡是威嚴：“該死的丫頭！還不認錯！”
“小蝶，小蝶知錯了……”小蝶無助的樣子讓我心上不安。
“奶奶，玉環真是莫憂送給她的，對不起奶奶，未經過奶奶的允許便私自做主……”
“好孩子，奶奶沒有怪你的意思。是你的心太善才被她這小丫頭騙了！”
“被騙了？”此刻，我心中除了不安，更多的是疑惑。
“好孩子，你對府內事務知曉不多，被小丫頭欺耍了！唉……”老夫人用拄杖搗了幾搗地下長歎一聲，“這丫頭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原本是要被人賣入那紅街妓館中，是我見她年幼喪失雙親身世可憐這才買回府中，她孤女一個哪兒來的那些個生病的爹娘！”
“啊？奶奶說的是小蝶姐姐？”我吃驚不小。原本還指望小蝶能夠幫我保守秘密，如此看來，她不會是能守住秘密的人，我驚得一身冷汗！
“傻孩子，還叫她姐姐？當心被她辱沒了那兩個字罷！沒弄清楚事實就擅自把奶奶給的玉環贈於那丫頭……唉，讓奶奶說你心善呢，還是說你糊塗呢？丫頭家裏真出了這檔子事，不說我知情，即便不知情也可直接到賬房支了急救銀兩救命去的，哪裏需要煩動小姐們操她們個心。”
“對不起奶奶，是莫憂不好，再不會了。”
“莫憂啊，奶奶不怪你。不過，以後不能再助長這下人的不良風氣，萬萬別被下人捉住了弱點欺負了去呀。”
“知道了奶奶。”
事情弄清楚了，各個人臉上都輕鬆了點，有幾個膽子大的奴才甚至竊竊私語，小聲議論著小蝶將會受到什麼處分。主子們倒是從容，事情了了就可以各自回去了，隻要是事不不關便各自安生。
“小蝶，你還有什麼話講？”
小蝶並不言語，老夫人發令：“既然無話可說就到黑屋子裏思過，明日到賬房支了銀子離了府去吧。”
“我，我還有話說！”小蝶聽說要趕她出府立刻慌了主意。而我，最擔憂的事情隻怕要敗露了！
“你還要狡辯什麼？”管丫頭的婆婆擰了下小蝶的胳臂，小蝶痛呼出聲。
“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她是，她是妖怪！她才最應該被趕出府去！”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議論紛紛。我隻覺得脊柱發寒，妄想小蝶會幫我保密，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她還是把我給招了出來。
眾人的目光驚恐地看著我，我站在那裏不知所措。被人當成妖怪，接受眾人目光審視的滋味真的很難受，我目眩神迷幾乎快要站不穩腳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