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無計可施(1 / 2)

黎國北境並不富庶,這些年來各國動蕩,偶有戰亂。自安雅公主遷徙以來,北境的公主府巍峨而立。每每有商人過境,一抬頭便能看到高處的公主府,不由安心。

公主帶來了牛羊牲畜,糧食種子。同時帶來的,還有上城的三百農戶,以及一國京城的富庶與文明。

安雅公主的駙馬,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大儒。自安雅夫婦來到北境,這裏有了書院,隻要家中能夠開墾一畝荒地,小兒便能在書院中讀書習字。短短一年,貧瘠的北境沃野千裏,良田縱橫交錯。

公主夫婦為了方便各國旅人往來,修繕了交通要道,新建了長亭驛站。漸漸的,來往的各國客商,也願在北境常駐。

酒肆的老板為旅人斟了一壺烈酒,“客官也是生意人?”

那客人穿著華貴,身上的衣料細密精致,竟是老板從未見過的。他雖然身居簡陋的酒肆,卻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桌椅陳舊,杯盞樸素,似乎都與他無關。他目光深邃,仿佛遠遠望進天地間亙古不變之中,不知何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客官的坐騎昂首而立,竟是一口也不吃地下的草,威風八麵凜凜冽冽,一如其主。

旅人笑問:“我不像商人?”

老板搖了搖頭,“小老兒在此開店大半年,商人見得多了,向您這樣氣度華貴之人,實為罕見。”

“老板好眼力,我的確不是來經商的。聽聞安雅公主禮賢下士,乃是投奔公主而來。”

老板“哦”了一聲,這就對了,怎麼看也像是達官顯貴,“可是不巧的很,每月初七,公主與駙馬都不見外使。”

“這又是為何?”旅人手指修長,輕輕扣了扣桌板,自指尖落下一錠銀子。

“小老兒隻告訴你一人,客官可要銘記在心。”老板湊上前來,“駙馬爺體弱,每月七日,便在令園別居靜養。”

令園別居?這不是太史令冷修大人的私宅麼?

公主夫婦居然住在冷修府上,好個冷修,你做得很好!

“真是大方!”老板笑嘻嘻地收好銀子,便不見了那位客官的蹤影。

令園別居清新雅致,碧樹成蔭,芳草蘺蘺,倒真是金屋藏嬌的好去處。因別居有一汪天然溫泉,久泡可改善體虛多病者的體質。冷修便於每個月初來此幾日,同時邀請安雅公主夫婦小住。

雖然冷修並不想邀約安雅公主和她繈褓中的小女兒,可是若安雅不來,她便也不肯來,隻得硬著頭皮假裝熱情。

又過了幾個月,卻連餘鶴這瘟神都惹了來,就更加沒有機會與她單獨相處。

餘鶴懷抱著熟睡的小孩兒,麵色冷清,“不歡迎我?”

冷修連連搖頭,“餘大人多心了。”

餘鶴瞧著冷修那急切的模樣,陰陽怪氣道:“難道……還是童子身?”

此話一出,冷修一張臉漲得通紅。連餘鶴都看得出來,他對她有怎樣的期許,可她卻渾然不知。

餘鶴與冷修同在無言書院讀過書,若說起親疏,倒是比一般人更近些。冷修素來寡淡,而今被人戳破了心事,尷尬地無言以對。

餘鶴隔空擲來一物,令冷修措手不及。那是一個小小的瓷瓶,此時握在手中,竟令冷修心驚膽戰,“這是什麼?”

“無色無味。”餘鶴輕輕拍了拍懷中的女兒。

冷修的手指微微顫抖,餘鶴在大理寺辦案多年,若論用心險惡,他遠不及餘鶴。冷修的眼睛不由自主落在他懷中的孩兒身上,莫不是餘鶴用了如此下作的方式,將葉舒給……

餘鶴的眼神淩厲而來,“看我作甚?”

的確,那瓷瓶中的東西是他自備留用的。他原本想,若是葉舒那小女子不肯跟他回去,他不介意用一些手段,讓她求他。可是當他看到那小女子在此處日日歡笑,忽然心軟了。

她與他在一處之時,愁眉苦臉,日夜哭泣。可是在北境便不一樣了,她白日裏教授學生,晚上照顧女兒,雖然忙得不可開交,漂亮的小臉卻一直是笑著的。

尤其是她的女兒,不,是他們的女兒。雖然她依然不肯說出孩子的生父是誰,可是那冷峻的眉眼,不像他還有誰?

每次在這溫泉中沐浴過後,知言都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煥發。葉舒蹲在她身後,長指深入發根,輕輕替她按壓頭皮。

“好些了麼?”葉舒輕聲問。

“嗯。”知言愜意地閉上眼,“這一年來,竟然從未頭通過,想必是痊愈了。”

“如此我便安心了。”葉舒長舒了一口氣,“冷大人如此相待……你就從未考慮過,給他一次機會?”

“我自知對他有愧,可也不能以此來報答他。”知言撩了撩濕漉漉的發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