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年輕妹妹!吃早餐囉!”將豐盛的早飯端上桌,古思辰扯開他動聽又實用的大噪門兒高聲叫著。

雖然答應了尹妹妹不再雞婆,可是一個13歲女娃的廚藝實在不那麼令人放心。尤其是當他發現她拿刀的樣子像要殺雞一樣,作為猴子的他除了心驚膽戰的搶過掌廚大權,還有什麼辦法呢?

做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因為他有一顆異常刁鑽的胃,在高中時,他幾乎因為學校裏食堂的飯難以下咽而虛脫至死。最後,沒辦法,他的媽媽用十足的耐心開始教他自力更生,他學會了煮飯做菜,而且他是個講究生活的人,處處本著“不做則已,一做驚人”的基本原則,所以,他的廚藝可是相當了得的!

這個他很有自信啦。

這幾天觀察下來,尹妹妹是個集所有疑點於一身的人。第一,她明明一副爹不疼、娘不愛的感情低等動物的樣子。可是隻要她一開機,她的電話就會像報時器一樣響個不停,而且一旦她接起來,對方就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直到她最後翻臉扣上電話。可是下一次,情況依然如故。

第二,尹妹妹平時給人的感覺是一種冷淡疏離的人種,但是她一點也不介意在他麵前擺出‘河東獅吼’的架勢,再加上那晚她失常的表現,根本不像她的性格嘛。不曉得,她是不是獨獨對他這樣?

第三,尹妹妹是個喜歡畫油畫的人,她的大家當箱裏麵裝的最多的就是她的繪畫工具。她每天幾乎不出門,隻窩在她那間小屋裏靜靜的畫著。按理說,畫畫的人應該比普通人敏感細膩很多,可是很少看見她有什麼情緒變化,她的感覺係統甚至比一般人還遲鈍的多,好像她的心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就算扔進一塊小石頭,也不會起一點波瀾。而且就算起,也不會影響全局。

她的表現比他這個18歲的大學生還要成熟老練,“寵辱不驚”“麵不改色”,用來形容她,真是貼切到了極點!

“我有名字。”淡然的專屬於尹妹妹的語調,冷冷的從她粉色的薄唇中吐出。

你看,給她煮飯都得不來她的一個好臉色。

古思辰搖頭歎息。一回頭對上一隻身穿肥大的連衣裙,滿麵困容的熊貓。

隻見她帶著夢遊般的表情一步一步的“飄”到飯桌旁坐下來。

看著前幾天還大著噪門衝自己發飆的女霸王,古思辰不禁捂嘴偷笑。

現在她的肚子很明顯的鼓了起來,聽說她是一個孕婦和親自感知她是一個孕婦,所造成的衝擊是不能相比的。一開始,他還是非常難以接受,畢竟這是他長這麼大頭一次見這種世麵,而且還是在一個比自己矮了兩個頭的小妹妹身上進行。現在,他已經看慣了她寬鬆的裙子還有隨時隨地可能飆高的火氣。

本來年輕的尹妹妹性格秉性就是別扭一國的極品,誰知她肚子裏的小寶寶比媽媽更難纏,這幾日,她的妊娠反應越來越嚴重,幾乎到了寢食難安的程度。

若畫抬頭瞄他一眼,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為什麼我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

“咳咳!”古思辰清了清喉嚨,掩飾躍上臉頰的笑意。“有嗎?你一定看錯了!”

若畫顯然提不起什麼精神應付他,她神情木然的盯著桌子下的魚,一聲不吭。

“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嗎?”古思辰盛了一碗稀飯,放到她麵前。

“本來我以為,晚上少了一個夢遊夢到我房裏的人,我會從此過上幸福安靜的日子。哪裏知道,這小鬼想玩死我,連晚上都不讓我好好休息。我命怎麼這麼苦!”

若畫對推過來的稀飯皺皺眉,無奈的伸長胳膊,趴在桌子上,作垂死狀。

“不想吃?不會吧,昨天你還說喜歡,吃了兩碗的。”古思辰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若畫哼哼了兩聲,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了。

顯然肚子裏的小寶寶正在叫囂著“我不要吃這個”,現在他最大,她這個可憐老媽除了從命還能怎麼做?

“要不,我幫你衝杯牛奶好不好?”思辰憐惜的望著她趴在桌子上的背影,摸摸她的頭發,試探性的問。

若畫的肩膀聳動了兩下。

“嘔——”好精妙的回答。

若畫雙眼呆滯的站起來,臉上猶如飄浮著揮之不去的厚重的陰雲。

“我要死了——”她哭喪著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對他說著遺言。

真想不到。若畫在心裏歎息。要生個小娃娃這麼不容易!而她快堅持不住了,她要被這個折騰人的小家夥徹底擊垮了!

“喂……”古思辰不自覺的蹙起眉。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困倦的雙眼,他的心不經意間揪疼了。

一直堅強無比,自以為刀槍不入的若畫,她並沒意識到她正在向人展示自己的脆弱,還是在一個外人麵前。

隻見她下意識的在原地轉來轉去,一邊捂著胸口,壓抑著翻滾的吐意,一副隨時準備昏倒的樣子。

“我要堅持,我一定要堅持。”她一麵轉,一麵嘴裏麵還念念有詞。“為了媽媽,為了她對我說的話,我也得堅持下去。”

“年輕妹妹,你沒事吧?”古思辰聽她一個勁的咕噥著,還神思恍惚的轉個不停,忙擔心的拉住她。

“對,對,古思辰,我一定不能讓媽媽失望,你說對嗎?”她瘦削的臉因為連續徹夜未眠而憔悴不堪,凸顯著兩隻黝黑的大眼睛更加惹人心憐。

古思辰沉吟了聲。

沒聽到古思辰的回答,若畫茫然的眨了眨深陷的雙眼,不知所措的抓住他的胳膊:“我說的不對?”

嗯?她剛剛說了什麼?不過看她一臉緊張的神情,答“對”應該沒錯。

“對,對,當然對。”古思辰擠出一個笑,安慰的拍拍她的臉頰。

若畫的臉上奇跡般的瞬間升起一抹甜美的笑。隨著嘴角弧度的揚高,她眉宇間的不安疏展開來,她的冷漠和嚴肅仿佛隨著如花笑靨而鬆懈下來。

像吃了定心丸,得到他的肯定答案後,她放心的點點頭。

古思辰呆呆的看著這一人間奇景。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他喃喃的低語,仍然無法從強烈的震憾中回過神。他也第一次驚訝的發現,尹妹妹遠超過自己認知的可愛。

“糟糕。”始作俑者根本沒發現自己一笑所造成的後果,而是一瞬間又蒙上一臉愁雲慘霧。她沒看古思辰一眼,徑直又開始無意的踱來踱去。“我吃不下東西,寶寶就會沒有營養,而我自己也會很難過,這可怎麼是好?”

古思辰一麵搖著頭惋惜這美好時刻的短暫,一麵自己在心裏默默修正。誰說尹妹妹“一成不變”?他今天有三生有幸,得以遇見尹妹妹心理高低起伏付諸於麵部表情,這說明了,她並不是沒有反應,而是將自己重重包裹起來,並不讓人窺見。

而她今天之所以“破功”,是因為,她現在並不覺得這個房間內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人在。

古思辰仿佛看到了十幾年來尹妹妹處理憂慮困惑的方式,她一定是不動聲色的將自己關起來,然後不知該怎麼辦的走來走去,順便一個人自言自語,愁眉苦臉。

不知怎的,古思辰突然升起一股想笑的衝動。她突然覺得這個不聲不響、人小鬼大的尹妹妹,好……

好可愛!

連她這麼神誌不清的走來走去,都使他心底湧上一絲無法言喻的柔情。

“我有點受不住了,我的寶寶……”她轉身的同時突然停下來,住了口。

果然不出所料,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然後露出一副“原來還有人在這兒”的神情,直愣愣的盯著他。

“你為什麼站在那兒?你該去上學了。”

原來她還記得他要上學。古思辰又用力咳了兩聲,將即將出口的笑咽了回去。

“可是……”說實話,她那個樣子,他實在是放心不下。

他敢放她一個人在家嗎?古思辰撫著下巴,天人交戰著。

“你不用擔心我,我沒有事。”若畫不以為意的揮揮手。

一起朝夕相處了這麼些日子,若畫當然知道他那個表情代表什麼意思。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源源不斷的對她付出關心,並且還視之為理所應當。他們非親非故,更何況她從來沒對他的好心感激涕零過,他的熱度也應該消退了吧!

畢竟幫助一個人本身,也是希望對方感謝你的,不是嗎?電視節目上演過,那些捐款或資助的人,麵對記者的時候都說,可以從幫助人這件事上自身也獲得樂趣。

他們也是看了被幫助的人高興感激的神情之後,才感覺到樂趣的吧,因為沒有人願意幫助一個不識好歹的人。沒聽說過,哪個人在看了對方怒氣衝衝的臉後還能覺得幫助他有樂趣的。

可是這個古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