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你欠我的40(1 / 3)

第四十章 過往(現代篇)

2000年十月的時候,柳州市一條主幹道上的大服裝批發市場《新時代商業港》建成開業,市政府就準備把原來舊的服裝批發市場折掉重建,很多舊市場經營的商戶都需要拆遷,蘭一文正在打工的那家店也在搬遷之列.而且新建的市場為了吸引眾多的商戶,對入主加盟的商家都有不少地優惠政策.蘭一文就趁這個機會在新市場裏租下一間門麵,專營童裝批發零售,這也是她三年多打工時期最為熟悉的生意了.她知道不論做哪種服裝,高檔服裝地利潤豐厚但需要大量流動資金來支撐,低檔服裝出貨量大但累死累活也就能賺個辛苦錢.隻有經營中高檔服裝,既有不錯地利潤,也不用大量且憑繁地進出貨,使用的資金也不是很大,正適合一文現在的經營狀況.而一開始開業她也早就計劃好了.

一文憑著對服裝銷售的熟悉和對行業行情的了解,本來在打工的那店裏就已經得到老板娘的償識,也有著不低地工資,但她始終還是想開一家自己的店,做自己的事業.現在機會來了,她當然不會錯過,打工這幾年存下來的錢,再加上原來轉讓門麵的資金一直沒動,全拿出來輔貨,那些錢也隻多不少.所以一文請了兩個姑娘來幫她,二十四歲的一文,做起生意來也有一種精明老板的派頭.

在大型成熟地市場經營,一不用操心宣傳地事,二也不必擔心人氣的問題.唯一需要費神的,就隻有進貨的款式和品質了.但在現在地童裝市場,看如今地小公主小皇帝身上穿的,有些甚至比成人還要高級,隻要掌握了這樣的大方向,就不用擔心市場地認可.

萬事開頭難,開始做事千頭萬緒,都要操心費神,一但走上正軌,一切都順理成章,水到渠成.隨著銷售的穩步上升,現金流回轉及時正常,兩個姑娘也逐漸上手銷售流程,已經很少再讓一文親自出了.一文除了收帳打款,就沒多少事做.

閑下來的時候,一個人的日子寂寞得多了,就會想起很多往事,想來在她二十四年的生命裏,對她影響最大地,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她的親人,反而是帶她出來的徐紅和教她生意地莉莎.可以說沒有他們兩人,就沒有今天的一文.所以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一文想得最多的,還是他們兩個。雖然現在沒了他們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兩的關係到了什麼地步?但她知道,徐紅和莉莎當時爭吵的原因,肯定是因她而起,雖然現在和他們很久不見了,就連在不在這個城市也未可知,但心中的牽扯卻從未斷過,在一文的心裏雖然沒因為拿了他們的門麵內疚,那些東西好象本來就因該是她的,但對他們兩個的情感,恐怕就不那麼理得清楚了.直到現在她也還不清楚,徐紅當初為什麼會執意要帶她出來為莉莎打工?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還是他早就對她另有打算,所以才要她跟著出來。不管是什麼原因,那些理由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已經跳出了原來地那個小小山溝,來到了向往已久地城市,人生的軌跡已經改變,她過上了夢寐己求的生活.至於是什麼原因讓她的生活產生翻天複地的變化,已經是她回憶裏一段說不清道不明地傳奇經曆罷了.

徐紅在無奈地等待中渡過了一年的時間,仍然沒有收到莉莎的半點消息,就好象她整個人已經忘掉了這座城市,忘掉了這裏的人,忘掉了和她有關的一切。就這樣銷聲匿跡,了無蹤影,讓你沒法找也無從去找。徐紅也曾想過要去武漢去找找,城市雖大,但總還是有跡可尋,但後來還是放棄了行動,一來徐紅本就是個花心的人,雖然當初追她的時候煞費苦心,但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徐紅也早就有點疲勞的感覺,隻是莉莎自從跟了他之後,就一門心思地和他過日子,就象大多數的女人一樣,隻要認定了一個愛她的男人,就會心甘情願地想要和他長相廝守、白頭到老。徐紅也過著習慣了,雖然花心之情仍舊時而複發,但總算有了長性。如果不是出了一文這檔子事,徐紅和莉莎是可以修成正果的。他也不希望出現這樣的事情,隻是沒想到莉莎的反應會這麼大,雖然走的時候還沒把話說死了,但這一年的時間,徐紅想:“要回來也不用這麼久吧?如果真的還有感情,就不會走了一年還沒一點消息,她既然都這樣了,也就沒有找她的必要了。”

這期間徐紅的老爹因為一樁不大的案子被停職調查了兩個月,雖然後來沒出什麼大事,但已經被從主管的職位上調了下來,到一個閑職部門做一般地工作,也少了許多額外地收入。因此徐紅新婚的房子終究沒買成,和妻子回來跟著父母同住。妻子是個長得不錯但家是城市郊區的女人,雖然在市區裏上班,但戶口卻不是城市的,徐紅和朋友聚會的時候和她見過幾次麵,之後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一起,他知道是她主動的時候多些,想想自己也三十出差頭了,自從和莉莎分開之後,也沒正經找過誰,總覺得都曾經滄海了,哪還有精力再風花雪月。所以這一個隻要老媽看得順眼,他也就無所謂地將就了。現在徐紅的生活,在各種經濟條件的製約下,已經沒有了過去那種輕鬆寫意地瀟灑勁頭,都得踏踏實實地過著日子。徐紅有時在半截醉半醉的時候,想起從前那種從容富足的生活,怎麼一下子就會搞成現在這樣?是什麼道理,把那些曾經屬於他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從他身上拿走?是什麼樣的因果?讓他遭受此種報應?他突然想起來西來寺那個老和尚對他說過的話,他似乎有點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並不是因為他做錯了什麼,而是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因,所以這輩子才會接受什麼果。這是他100年以前就已經定下來了的事。

飯菜端來了,桂蘭也不等徐紅招呼,也不做聲,自己動手就吃起來,全然不管站在身旁的徐紅夫婦倆個。為了腹中的胎兒,桂蘭什麼都可以不顧,但吃飽飯卻是一定要做的事。看著不顧一切大口吃飯的桂蘭,徐紅的妻子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地望望她又望望丈夫,徐紅也沒什麼好說的,又覺得再坐下來一塊吃更加尷尬,就說了句你慢慢吃吧。就拉著妻子退了出去。

桂蘭也不理會,繼續吃她的飯,這裏一夾那裏一筷,把所有的菜都吃了個遍,就好象感覺到再也沒機會這樣吃了一樣,把自己塞滿嘴都是飯菜,塞得兩個腮邦子都鼓了起來,但嘴上越吃得多,就越覺得難以下咽。漲得鼻子一酸,眼淚跟著就流了下來。

直到桂蘭一個人吃完了,也沒再見到徐紅夫婦。桂蘭心裏空落落地歎了口氣,今時已經不比往日了,要是徐紅還沒成親的話,這頓飯是一定會陪著我吃完的。想到這,她無形地生出些幽怨來,往日裏和徐紅的總總親切舉止,無一不象割在心尖上的刀一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想來這就是分離的最後一餐了。桂蘭也不用再去找他,想來找到了也是一種無奈。也就不再管這些吃剩下地殘羹剩飯,呆呆地坐了一會,自己上了床就休息。但心事重重的她,又如何睡得著!

過了今天,明天會怎樣?今天還能睡在床上,明天又會睡在哪兒?桂蘭一想到徐紅的態度,終於讓對他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隻是不能在他這兒落腳,她又能到哪兒去安身?

桂蘭翻轉身子,把身體縮成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正要轉過頭來的時候,頭上的一個物件碰到了一枕頭的一邊,桂蘭伸手一摸,原來是沒取下的金釵,再往下一摸,又碰到了耳環,桂蘭再抬起手來,手上的戒指現出在眼前,桂蘭一下坐了起來,往常入睡前都是先卸了妝的,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直到現在,她的心裏已經疲憊到崩潰,都沒想到自己身上的這些手飾物品,當時老鴇隻說不讓她帶東西出來,並沒有把她身上的東西收了,她當時也沒想到這些,現在才想起了還有這些,桂蘭把它們都解了下來,用手巾包好,想著這些手飾最差也能換個幾十兩銀子出來,雖然不能讓桂蘭擺脫困境,但解決眼前的難題,還是沒有問題了,至少可以令她離開這裏,不會因此流離失所,她可以從容地找個可靠地安身之所。

桂蘭把它們貼身放好,方才安心睡去,有了定心的東西,整個人就放鬆下來,盡管飽受一天折磨的桂蘭已經快筋疲力盡,疲憊不堪,但滿懷的心事壓得她是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直到半夜過後,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去。

睡夢中桂蘭感覺好象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但那聲音朦朧得讓人聽不真切。更看不到是何人在喊叫,象是男聲,又象是女聲,那聲音不僅在叫喊她的名字,更說要她還什麼東西?桂蘭終於看清了說話的人,原來是妓院的老鴇找到了她,口口聲聲說要她還欠了的銀兩,還有身上的首飾衣裳,桂蘭說沒有了、沒有了,都已經全部給了,自己身無分文了,老鴇不信,叫手下的一擁而上,這就要把桂蘭身上的衣裳首飾給全部扯下來,那些打手家丁得了命令,都抻了手來往她身上招呼,一時間無數隻大手在桂蘭身上亂摸亂扯,把她身上的一件件衣服首飾都要扯得幹淨了,桂蘭拚命地掙紮阻攔,想要從人群的撕扯中掙脫出來,卻是身殘力虧,任人宰割。不僅衣裳快要被人撕破,就連手腳都快要被一同扯開了去。桂蘭一邊掙紮,卻看見老鴇的身邊,站著的人竟是徐紅,他不僅不幫桂蘭擺脫那些撕扯的人,還和老鴇一同在一旁開心地哈哈大笑,桂蘭心頭一陣巨痛,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一覺醒來,桂蘭頭痛欲裂,全身酸軟。睜開眼睛好半天全身還是不能動彈。桂蘭掙紮著坐了起來,看到昨夜吃剩的東西還在那裏,大概徐紅一夜沒來過,也沒有其它人來過,看來父母家人對桂蘭的態度,還是對徐紅的決定起了影響,他已經不可能再象當初那樣對桂蘭了,這其中的緣由,桂蘭知道錯不在她,她從沒有對不起徐家的地方,就算當初她當初要幫徐紅發家致富,是因為自己希望他能夠幫她贖身還願,但那也沒有錯呀!他現在的一切,不正是當初桂蘭幫他的結果嗎?雖然現在不幫她並不是徐紅的意思,但也是他的家人造成的,還是和他本人有關,這是不爭的事實。桂蘭想:“不能就這樣算了,現在自己搞成這樣都是因為徐家,就連讓自己好好生下孩子,好好養育他的機會都不給,就這樣讓自己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地到處流浪,她也不能就這樣讓徐家過下去!我要把他所有的拿回來,如果能夠的話,也要讓他們嚐嚐失去親情,失去家庭的滋味。如果這輩子不能達成,就下輩子也要他們償還,總之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命運,和我的命運是相連著的,就算下輩子也會連在一起。我要讓我的孩子姓蘭,如果我不能讓他們償還他們欠的,就讓我的孩子去討回他們所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