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你欠我的40(2 / 3)

雖然會有時想起,但一文知道,她不會走回頭的路,不管徐紅再怎麼和她有牽連,過去總歸是過去,就算身體永久留著他給的痛,但相見不如懷念,一文知道自己走不回原來的路了。

一文沒想到自己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想得最多的,竟然是還是徐紅,這不能不說是意料中的意外。但仔細算起來,也是偶然中的必然。算一算蘭一文從家鄉出來到現在,所接觸所深交的人,除了徐紅莉莎,大概就是最後做了二年的那家服裝店的老板啦,但不管怎麼說,蘭一文認識的人當中,決不會有人象徐紅和莉莎那樣既帶給她歡樂同時又給她製造了傷害。也隻有他們,才能讓一文有如此深切的感受,那種感受已經超越雇主員工,同事朋友之間的關係,甚至可以說超越了異姓兄弟姐妹那樣的關係,雖然現在三人都不再聯係,也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但那種相互間已經有過的糾結,卻仍然深深地纏繞在蘭一文的心間。

這樣的感覺在一文越來越清閑的生活中猶其強烈。在徐紅要她來幫忙打理生意之前,蘭一文從來沒有想過男女之間的事,也從沒談過戀愛,在來這裏之後,見徐紅和莉莎兩人在店裏卿卿我我,打情罵俏的次數多了,也多多少少懂得了男女之間的事情,再有就是晚上沒事的時候電視裏言情的劇集看多了,自然對這種情愛之事見怪不怪,但即使這樣,一文也沒有機會去實踐一番。後來她就一直事情不斷,最後在打掉肚裏的孩子後,也一直忙著打工生活,要想在這一行站穩並得到老板的賞識,不做出十分的努力,是不會得到象她那時的成績出來的,所以那幾年的時間蘭一文始終對自己說不能鬆泄,不能偷懶,雖然有了開店的起動資金,但經驗也是成事的關鍵因素,一文不想自己再發生在廣州市那樣的錯誤,也不想自己走太多的彎路,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眼勤手快,動手又動腦,能多學盡量多學,所以在最後的兩年時間,她已經把服裝行業的各項流程業務,具體運作方法了然於胸,因此原來打工的那家店的老板已經放心地把業務交給她一個人來打理了。她也越來越忙,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也就更沒有時間想男女之間的事啦。更別說去經曆那些風花雪月,浪漫溫馨的情愛體念。

但現在的一文不同了,那時是忙得沒有時間,現在有的就不隻是時間了,生活已經不再為金錢而煩惱,那就隻能是為享受而煩惱。越來越閑適的生活,漸漸讓一文覺得自己認識的人太少,自己懂得消遣的東西太少,可以讓自己快樂的東西也太少了。她回過頭來看一看,自己來到這個城市已經六年了,自從自己十八歲就出來,除了打工,好象隻外出看過兩場電影而已,沒有打過麻將、撲克,也沒有上過舞廳、OK廳,更沒有進過酒吧咖啡廳,最多的娛樂,就是看電視和看書了。想想自己剛來的時候,還一門心思想要複習考大學來著。”如果那時真努力學習,考上一個學校讀了大學,不知道現在自己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一文想到這裏自己都覺得好笑,那樣的地話一定會和現在不一樣,但肯定不會象現在這樣有錢,但也說不定不會象現在這樣感到孤單。

一文現在唯一想有聯係電話的人,就是原來那個服裝店老板,但他是個已經結婚的人了,現在雖然時有聯係,她也知道現在他的新店也離得不遠,都在一個市場裏,偶爾在路上也會碰到,也客氣地打個招呼,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是雇傭關係,雖然對她放心,但總歸是有層次之分,現在成了同行,反而更客氣起來,蘭一文真想請了出來吃吃飯,交流交流,又怕他家裏的妻子會產生懷疑,這樣的事情一文是絕不會讓它再次發生的,所以還是離得遠點為好。

不能去找可以找的人,可以找的人又找不到,找有生意來往的客戶,人家不會對你敞開心胸,和自己的兩個小工玩耍,一文放不下老板的架子,她們也不會把她當作朋友來交流,平時裏看她們對一文那種恭敬的樣子,一文想想還是算了。與其這樣大家都無趣拘束,不如自己在家獨自呆著,看看這間不大但說不出的冷漠空洞的房子,一文心中更有一種落寞孤寂在一點點浸襲她的身心。

一個人安靜地躺在沙發上,電視上的節目在播放什麼內容,一文一點也不關心,隻是機械地看著畫麵,畫麵中演出的是電視劇還的廣告,都引不起她的興趣。她隻是不想讓這個屋子太過安靜,希望電視裏的人聲給屋子裏帶來一些人氣而已。

電視裏出現了郵政局大門的畫麵,門口裏進進出出的郵政運送車讓一文心頭一震,那種渾身綠色的車輛讓她的思想回到了自己剛剛涉世的那個年頭,也是那樣綠色的車輛,就這樣讓她毫無防備地撞進了她的生活中,原來自己一直掛念著的,仍然是最初那種讓她刻骨銘心的經曆,自己一直放不下的,仍然是當初那個改變了她生活軌跡的人。她現在才知道,自己直到現在,身邊也還沒有個讓自己體會到溫暖快樂的人,也沒有一個讓自己肯付出感情,去關心他愛護他的人,不是自己找不到這樣的人,而是自己還沒有放下那曾經的過去,那一直藏匿在心底裏的過去。在沒有時間想它的時候,一直沒有這樣的感覺,現在在這一個特別的時刻,它突然地跳出來了,她才感受到它的存在,原來它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指引自己,要想走出未來,就必需要把過去忘掉。

一文終於明白,不是自己回不了過去,而是過去一直都沒離開自己,那一身綠色的汽車,帶來的是一個讓她丟不掉的過去,不是她回不了頭,而是她該回頭去做點什麼,如何回頭去把過去做個了結。

桂蘭勉強起身,腦海中還殘留著昨晚的夢境,夢中的徐紅讓她渾身冰涼,但看到現在房間裏的一切,更讓桂蘭全身顫抖,原來現實和夢境竟也如此相似,那就不是自己想得太多,而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桂蘭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隻能自己一個人往前走。

但桂蘭想在走之前,還想再聽徐紅要對她說什麼,看看他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雖然房間裏的一切已經說明了問題,但桂蘭還是不能讓自己相信,一個對他有大恩的人,在將要離別的時候,他會不管不顧地就這樣拋下她一個人離開,桂蘭不知道自己是不想相信這是真的,還是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她隻想等一等,等他來親自跟自己作個辭別,在心裏在她仍然相信他對她是有情義的,隻是出於對家人的壓力才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要讓她馬上相信徐紅已經變成她昨晚夢裏那樣的人,桂蘭一時還轉不過這個彎來。

桂蘭不想走出去找誰,隻想在這兒等到徐紅到來。她把昨晚睡亂了的頭發解開來梳理著,把原來那些用來裝飾頭發的飾物統統取了下來,梳理好後,隻簡單地在頭上係了個發髻,就象其它普通的女人一樣,不用一樣好看的裝飾品,也沒有貴重的首飾,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梳個發髻盤在頭上,既簡單又整潔。桂蘭好久梳過這樣簡單的頭發了,以前在桃花源的時候,每天都要打扮得嫵媚妖豔,以便取悅那些浪蕩嫖客,從今往後,桂蘭再也不用這樣裝扮自己了,再也不用強裝笑臉,強顏歡笑去討好那些討厭和不討厭的男人了,這樣的日子也許清貧困苦,但和那些用自己身體去取悅滿足男人的日子比起來,桂蘭無論如何都不會回頭去過那種衣食富足但永遠沒有尊嚴的生活。

還有衣裳,桂蘭以前的衣裳,大多都是華麗別致地套裝,以突顯她作為頭牌花魁的地位身份,就連她現在身上穿的這套,也是一看就象有錢人家的小姐,鑲金繡彩的衣裳,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都能穿著的。桂蘭剛見徐紅妻子的時候,看見她看自己穿著的眼神,知道她也還沒到能享受富貴的階段,隻是這樣的生活,已經不是桂蘭想要的了,這樣的衣裳,也已不是她想穿的了,這樣的衣裳穿了這麼久,是該換換的時候了,桂蘭想的是,能夠穿上普通人的那種粗布衣衫,是多麼地幸福快樂。

隻是現在還沒有自己那樣普通地衣服。桂蘭想到,自己要去當換首飾的時候,也順帶著把身上的衣裳換了吧,就算東值個錢,隻要能象平常人那樣穿著,就已經滿足了,而且在將來的生活中,不管自己將要去到哪裏,都不想讓別人看出她曾經有錢,她隻想平平淡淡地過好以後的日子,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日子,全新的一種生活。

隻是這樣的生活裏,雖然沒有了強顏歡笑地皮肉勾當,但也沒有了徐紅的關懷愛護,也就是說,已經沒有了親情地溫暖在她的身邊,將來的生活,雖然不至於很艱難,但一個人的日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不便之處,特別是象她現在這樣的孕婦,不便的地方就更多啦,單是別人對一個單身孕婦的懷疑就夠嗆,就算她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知道她原來是誰,是做什麼的,但隻要是單身的孕婦,就不免讓人猜疑,就好象你身負的是一個罪孽地種子,在那時的社會意識當中,一個沒有丈夫陪伴的孕婦,她要麼是死了老公的可憐婦女,要麼是和野男人苟合的蕩婦。前者有克夫的命理,雖值得同情,但也不太有人願意相幫,後者更不用說,如果不是被族人浸了豬籠,就是被族人趕出家鄉,四處流浪,永不得返回家鄉,死了也會成為孤魂野鬼,靈魂也得不到安息。象桂蘭這種因賣身而不幸懷有身孕,又處理不下的女人,雖沒有族人的嚴苛家規來懲罰約束,但要想在這世上安身立命,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見那時的男權世界,隻許男人花天酒地,三妻四妾,卻容不得一個懷孕的女人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好象一個懷孕的女子,如果不是正常的婚內生育,就會給她身邊的人群帶來不好的噩運。如果碰巧族人裏有誰家遭遇了不測,都會怪罪在她的身上,當真是不公平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