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擋開了她的手,但壓下聲音,“紙不包住火,遲早有敗露的那一天,這回就到大限了,姓曾的來拉樹,找不到人,他不得張揚出去?”
諶媯燕分析道,“張揚啥?張揚出去,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反倒他成了共犯了。不能,他不能張揚。”
“那他再給我打電話怎麼辦?”
“他還打啥電話?”諶媯燕說著,拿過來我爸的手機,打開,在裏邊又麻利操作開了。不一會兒,對我說,“電話轉移取消了。”她說著,就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開始撥打我爸的手機號。
果真是我爸的手機響起來,我的手機不響了。
她向我展擺一下,意思是你看,你的電話不響了吧?我“嗯”了一聲。
接著她又把我爸的手機關機了,順手把它遞給了我,“你收起來吧,誰要問,你就說你爸出事的時候,把手機撞出去,摔碎了。”
“可是,有人打通過我爸的手機,還和他說話了!”
諶媯燕說,“那就不管了,也許是小曾兒記錯了,也許是和鬼通話了——那就隨他去想了,如果他害怕了,收斂了,再不到咱石弓山來買樹了,那咱石弓山的樹還能保住了——誰接替了你爸的位子?”
我說是個女的。
“你爸眾多中的一個?”
她太敏感了,沾著邊兒就透。我說是。
——說到這,我定住了:花相容為什麼舍去一切地往處長的位子鑽,她不顧屈辱,不顧廉恥地往那個位子上鑽,就是貓著我爸賣樹的須子,她想的是貪是錢!
怪不得當時省建委的韓主任要把她弄到省裏去,答應她兩年內把她提起來,她一口回絕呢,別說提個科級員,就是提個處級員、處級長,也沒有她在這個科級處長的任上實惠啊。
她有她的價值觀。卑劣的價值觀。
看來她知道我爸這件事,甚至熟悉這個姓曾的,她是想取代我爸,繼續這筆肮髒的買賣。
她應該知道我爸存下了一筆數目不少的錢,她在電腦裏尋找的,就是這筆錢存放的線索。她認為那個打不開的文件裏,有存放錢款的線索。那個時候,韓主任還沒來,她還沒動當這個處長的心思,所以就拚命地找我爸那筆錢的下落。因此折磨我。
我阻止了她,在她山窮水盡的時候,來了韓主任,她就拚命地、不顧廉恥,舍去一切陪韓,象個什麼似的,來讓韓給她說情,讓她當這個處長。
在這當中,我偶然讓她結識了嚴律己,她寧肯為嚴那樣也要誓在必得這個處長的位子,她瘋了!
女人的目標要過分專一,勢必成瘋子。為了能搭上嚴,她忍受我多少淩辱?甚至都管我叫“大大”,我當時就不明白,就那麼個破科級處長,讓她哪來的這麼大的勁兒?原來處長隻是個表層,骨子裏她想往的是錢!
我爸貪了不少的錢,這是一定的,但我相信,對待那片山林,他是有一定節製的,起碼挖出一棵,能再栽上一棵,或幾棵。但,讓花相容接下這個茬兒,她就會瘋狂的,不顧一切地斂財,哪裏管你的山是不禿了,樹是不沒了,我把錢弄到手是真格的!
她還得繼續瘋下去,這種瘋是不計後果的瘋,很可怕。
我不知我爸把錢藏在哪裏,我要是知道了,我會把錢都交給國家——這是我把錢找到能做的,而我現在能做的就是阻止,永遠阻止花相容和曾的交易,把這件事根除掉,再也不能重演。
“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呢?”我想著就把話說了出來。
諶媯燕看著我,說到,“我知道,你心裏正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你要做到哪一點?”
我坐坐好,一把抓住諶媯燕的手腕子,“你看這樣……”
諶媯燕看了看我抓她的手,我趕忙放開了。我很不好意思,象找借口占人家便宜似的,她說,“沒關係,說下去。”
我在她鼓勵的眼光中,重新振作起來,用我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腳脖子。
她看我這樣,笑了,她的笑讓人放心。
“我爸通過賣國家的樹,貪了一大筆錢。但這筆錢現在在哪兒,我不知道,待找到這筆錢,再把它繳給國家。現在我們的任務是阻斷這種交易,破壞這種買賣,讓我們石弓山綠意永駐,可是,怎樣才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