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媯燕說,“噢,我明白了……吃晚飯了?”
我說,“早就吃過了。”
她接下來興奮起來,“幹紅,‘斯諾登’電子零配件我已付款郵購了,收到電子原件,我就開始組裝。”
“你幹得不錯!”
諶媯燕笑了,“……正常交流吧,不必非用五個字了。”
“那你早說呀,這家夥把我憋的,說一句話還得精確計算字數——消耗我多少腦細胞!”
“你確實挺逗的,你這叫‘大幽默’,不是說一句,逗人一句,而是說完了,一起逗。這樣,讓人笑得更厲害!這一點,幹紅,你比你爸招人喜歡。”
“喜歡我嗎?”我問她。
諶媯燕不語,半晌才“嗯”了一聲。
我說,“這種時候,不能用語氣詞,應該用實詞,比如‘喜歡’‘很喜歡’‘非常喜歡!’”
“美的你!”諶媯燕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讓一個女孩子說出這種話,怕是再潮的女孩子,也難以啟齒。
“真的,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你!”戚麗嫣從臥室裏走了出來,情切切地說。
我嫌惡地看著她,“……你趕緊穿上衣服……把窗簾拉上……對麵樓上的人都能看到……這明晃晃的!”
“牧童小哥哥,你過來吧,要兌現你的諾言耶?!”
我眼前一黑,心裏想:我完了!……不用說,我肯定又得真魂出竅了。
……出竅之後,我跳到了棚頂的燈罩上,向下俯視,看到戚麗嫣身體放四平那麼躺著。
我敢說,這是女人最為難看的睡姿,我一見到,就氣不打一處來,一下子就跳到她的頭上,鑽進她的耳朵裏,大喊一聲“呔!”
把她嚇得象被高壓電擊到似的,一個魚挺就坐了起來,捂著耳朵問“誰?!”
“誰?我!”我說。
“小哥?!”
我開始訓斥她,“你別象個傻子似的那樣躺著,讓我看了都惡心!起碼你把裏邊的衣服套上、掛上啊!”
戚麗嫣聽我這麼一說,慌忙從床上翻出她裏邊的衣服往身上套、掛。
套、掛完了,問我,“行了吧,牧童小哥哥?”
我說,“不行,這也太隨意了,不能矜持點兒嗎?那象個什麼?
戚麗嫣忙去床頭櫃上抓起她的外衣外褲,就往身上穿。穿好,把扣子什麼的都扣好了,又擺擺平大襟,膽怯地問我,“哥,這回行了吧?”
我趴在她的耳廓裏,向下張揚地看了看,她就象等待挨罰的小學生一樣,板板地坐在那兒。還能讓她怎麼樣?再怎麼的,就過分了!
可是,讓她就這樣地睡覺?穿著外衣外褲睡覺?哪是那麼回事?
唉,她可以帶我出去溜達溜達。
這挺長個夜……北方人,沒有夜生活。我們班的同學就有明顯的分水嶺。北方同學,尤其是東北的同學,一到晚上,吃了一肚子,十二分飽,都有點迷迷糊糊的,頂多去耗電腦遊戲,再不就往電視旁邊一守;而南方同學,晚飯就吃那麼一點點,吃完了,就議論晚上到哪兒玩去——咱也玩玩去!
於是我對戚麗嫣說,“帶上門鑰匙,哥帶你出去溜達溜達!”
“好啊!”戚麗嫣受寵若驚地歡呼著。
我說你先把窗簾拉上。她很聽話地拉上了窗簾。我又說你把鑰匙拿好。她就四處尋到了鑰匙,抓在了手中。我說這回走出去吧。
戚麗嫣象個乖孩子,非常聽話地手裏拿著鑰匙,走了出去。
來到了燈火通明的大街上,戚麗嫣帶著我,往南邊徜徉。
我坐在她耳廓毛細孔一個凹窪處,雙手抱著她耳廓裏的一根汗毛,坐在那裏,象有個把手的沙發似的。
她的耳肌很軟,象有彈性似的。我想象著騎在《指環王》裏的巨獸身上一樣,扇呼扇呼往前走,很是愜意。
幸福的時光總是那麼快速,不一會兒,這條大街就走到頭了,再要順著這條人行道走,就得往東拐去,到建設路那邊了。那裏是個老居民區,沒準你這個季節進去,還能聞到煤煙味兒呢。
我慌忙指點著戚麗嫣“過道,往南走。”
其實,到這個時候,我還沒想到去嚴律己家呢,等到戚麗嫣帶著我過了十字路口,再往南,快到這條道的盡頭時,我才意識到,往西拐,再往南,就是嚴律己家的那條路了,到他家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