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仕豪隻好按鍵把電話打了過去,但是,我的真魂在這裏,家裏又沒有其他人,誰會接?有人接電話,你才是“和鬼通電話了”呢。
沒人接,當然是沒人接。
曾仕豪讓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機從耳朵上移開,向花相容做了一個聯係不上的手勢。
花相容想了想,說,“可能不認識你的電話號碼,就沒接。”
——知我者,花相容是也!我真有可能不接陌生電話。
花相容又給我打過去,我那邊肯定還是不接,咋地?看你長得好看,看你長得耳朵大尾巴長(狗),我就接呀?嘁!
打了一會兒,看沒反應,她隻好把拿手機的手垂下了,喃南地說,“這小子,睡這麼早?即使睡下了,電話響這麼半天,也該把他叫醒了……”
花相容又抬起了拿手機的手,聽了聽,還是沒反應,隻好把手機關了。
她對曾仕豪說,“你這樣吧,明天一早,你給他打電話,聽聽是不是他上次接聽你的電話,要是,咱這件事隻好停下來,那小子鬼麼哈眼兒的,我吃不準他打什麼主意。我總不能丟掉我的前程吧?那以後,你這生意就沒的做了——你敢和一個你不熟悉的人做這類買賣嗎?”
曾仕豪趕緊說,“那是不敢。”
“還是的。”花相容顯得非常老成持重,“如果上次不是幹紅那小子接你的電話,明天早上八點鍾你到我們單位,咱們現場交割,然後,我領你上山選樹。”
“好。”曾仕豪說著,把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哈腰從地上拿起個密碼箱,打開,放在他對麵的茶幾上,轉給花相容,裏邊都是一捆一捆的百元鈔。
花相容眼放貪婪之光,但她立刻收斂,偽裝起來,說,“幹什麼?不說好是明早交割的嗎?”
曾仕豪一邊打開密碼箱一邊說著,“這是二分之一,明早我再帶齊了餘款送過來。”
花相容抬眼問道,“如果是幹紅那小子接你的電話呢?”
曾仕豪立馬回道,“那就停止。所以,這個你還是先收著。”
花相容假裝客氣地說不用。
曾仕豪很大氣地一攤手,“要是他,這個就當你榮升處長的賀禮了!怎麼樣?花處?”
花相容不好意思的樣子,“這,哪好?”
“有什麼不好的?沒這回,還沒下一回?咱們認識有三年了吧?老妹榮升要職,理當慶賀。”
花相容再沒拒絕,“笑納”了。
啊,我爸就貪的是這個錢呐!曾仕豪說的“十一條小魚兒”,可能就是十一萬元錢,他剛才計算他驅車來回的費用,一輛車要五千元,總共兩萬,也就是說他來四輛車,從我接他的電話看,他要十八米高的塔鬆,一輛車也就拉一棵樹,那麼總價就是四十四萬元!
我的老天!這錢來得快呀猛啊!一年到頭,這個姓曾的還不拉十趟八趟的?那就四百多萬!
姓曾的跟花相容認識就三年了,和我爸得認識幾年了?我爸從姓曾的那裏得賺多少錢呐?
他把這些錢放哪兒去了?不是個小數目啊!姓曾的交易都是用現金,我爸也不可能讓他轉帳,這些錢屬於黑錢,我爸不敢往銀行裏存,他一度想通過買房子,漂白這些錢,那就不是小數目,那,這些錢能放到哪兒去呢?
難怪我爸忍辱負重犧牲正常的家庭生活,也要想方設法保住這個處長位子。提他到建委當主任都不去,搞“南木北植”的科研項目,隻是個幌子,真心是不想離開東北山和西北山兩座山林,兩座搖錢樹,聚寶盆!
我爸後來有懺悔之意,他在《飛燕》日記裏寫道:我就是精力不夠,如果夠,我真希望多幫扶幾個類似的家庭,除一除我心中的冰雪部分。
——看來我爸就是把貪來的這些錢當成他“心中的冰雪”了。這是沒有完全泯滅的知識分子的良心發現了。
老爸,你倒早做糾正啊,何苦繼續往險灘上劃呢?以致於讓花相容有機可乘,繼承你的衣缽,繼續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呢?
看我爸那麼護著花相容,他是很喜歡她,至少不想讓那惡鬼傷害她,可是,你實際上是害了她,讓我出手救一救她吧,讓她中止這罪惡的交易,免得她真當上處長,象你一樣越滑越遠,以致最後都沒法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