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
“……現在不能說,還沒到他們犯案的時候。”
陶哥真餓了,突嚕突嚕一鼓作氣就把那碗麵吃了,然後,就跟著我走了。
到了林業公安局,找到陶哥的同學,大體介紹了情況,陶哥同學王哥說,這種情況當然抓,別說把賣移植樹的錢揣到個人腰包,就是入了國家、集體的賬,這也是不允許的。一旦有線索,就告訴他,舉報者還有獎呢。
我說我要真得到獎,請兩位哥。大家哈哈笑過,就把這事敲定了,我把王哥的電話號記下來,就和陶哥往回返。
路上想到把陶哥送回去,還得去綠綠家,勸綠綠。怎麼辦呢?我就問陶哥,陶哥問是怎麼個情況,我大體對他學了,不過,我沒說是個女孩子。
我不知陶哥是咋聽的,他說,你買一瓶二鍋頭,一杯對一杯地喝,喝的有點兒迷迷糊糊的,你就把真相告訴他,他摟著酒瓶子哭一回就好了,再就看開了,一醉解千愁嘛。
——這句話聽別人說過,就是不知對女孩子管不管用。
把陶哥送回去,我到大超市,看到新烤出來的烤鴨就買了一隻,讓他們把肉片了下來,放在方便盒裏,又看到有荔枝買了一斤,就去買酒。
我沒買二鍋頭,女孩子一聞都直咧嘴,別說喝了。我也沒買幹紅幹白,而是買了一瓶白葡萄酒,我不記得什麼時候我喝過一次,白葡萄酒酸甜爽口的,女孩子肯定喜歡。
我就拿著這些東西,到了綠綠家,綠綠給我打開門,順手把我懷裏抱的東西接了過去,問我啥時候吃?
我說,一會兒,正好沒有大人看著咱,咱倆喝一頓吃一頓。
綠綠看了看我,把她接過去的東西放在床上,又從哪裏拿了一個小炕桌,放到了床上,又拿了兩個杯,放在桌上。
不是提糖的幹白幹紅酒,不用木塞,蓋子一擰斷了扣,就打開了。
我先倒了半杯,我渴了,就一飲而盡。綠綠倒了一點點,抿了一小口,吧嗒吧嗒嘴,覺得還可以接受,就把她倒在杯裏的那些一飲而盡,然後問我,“蘭蘭姐是不是死了?”
我沒這思想準備。陶哥說,喝得有點迷迷糊糊的,再把真實情況說出來,第一口雖然挺猛,但那才多點兒酒呀,離迷迷糊糊還早呢。
我這時候說,她衝我撒火,把酒瓶子摜到我頭上咋整?
我說,“你再喝點兒,我再對你說實話。”
綠綠把她的酒杯往桌上一墩,拉出了你隨便倒,你倒多少我喝多少。
我就拿起酒瓶兒給她倒,我倒半杯時,瞄了她一眼,見她臉不變色心不跳的樣子,我就索性倒滿了一杯。
倒得太滿了,端起來會灑灑拉拉的,她來個“龍飲”,而且,用門齒叼住杯沿兒,把杯子一點點地銜了起來,把酒漿倒進喉嚨裏,到最後伸出手幫了一下,把杯中的酒又一飲而盡。
她絕對“受過串兒”(受誰影響),這分明是個灑鬼的表演,不用說,她“舅”劉黑泉這麼喝過酒。
綠綠把杯子墩在桌上,問我,“還用不用喝?”一幅俠女劍客的氣勢。
我連忙說,“不用不用。”
“那你說實話吧。”
“綠綠,那你吃幾片鴨肉,剝幾枚荔枝。”
綠綠晃了一下頭,說,“吃,我不吃;你讓我喝,我還喝。”
“得得,別喝了。我說實話,蘭蘭死了。但看上去,她並沒有痛苦,撞的是頭,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覺。沒有痛苦,表情很安祥、端莊,象去赴約,你是知道她那個樣子的。”
綠綠停下了,半響,她說,“她有個男朋友,你知道嗎?”
“噢,我說嘛?她身旁有個男孩子垂頭站立在她身旁,個子挺高。”
我隻是順著綠綠的話說下去,當時,沒注意到她身旁站著的男同學,哪個是她男友,就是真有,也不會注意的。
綠綠繼續問道,“她男朋友是不很痛苦?”
我說,“沒,沒看出來,也是那麼安詳,因為,憑那個男孩子寬闊的前額,他會很聰明,他的智商會很高,他會搞明白:他痛苦也於事無補,反而越發顯得自己愚蠢。再有一點,他會尊重這一基本的事實:人人都走向死亡,隻不過蘭蘭比我們早走一步而已,走完人生這一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