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應王的書房出來,夏亦兒舉頭看著那夜空中熠熠生輝的明月,心中莫名的寒涼,不知道顏哥哥如今如何,身在何處,娘親說過不久顏哥哥就會來,這不久,到底是多久呢。
自別離,七載已過,再見時,隻怕物是人非事事休,亦兒已非當時,那麼顏哥哥還是銀麵少年的你麼?
每次看到這熠熠生輝的月亮,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如玉少年郎,生性如水薄涼,不同於王瑉的蕭殺肅冷,他是寂寞的寒涼如同月光一樣美麗,如同月光一樣達不到心底。
這一點和她的夫君應王倒是相似。
應王從喬羽院子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到那個月光籠罩下的青色身影,淡淡憂愁,淡淡的相思,想要舉步過去時,卻看到另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去,便生生收了腳步。
“王爺?”王瑉看著停下腳步的應王,低聲請示道。
“回書房。”應王不作停留,淡淡地噙著一絲笑容,又道:“這幾日撤了王妃身邊的暗衛。多派些高手護著裕王爺,九皇弟。”
“是。”王瑉最後看了一眼遠處的王妃和裕王爺,這樣放著不管,可以嗎?難道王爺打算將王妃送出去·····
另一邊
裕王爺看到沐浴在月光下,似曾相識的身影,不確定道:“應王妃?”
此時的裕王爺大概是沐浴之後,換了一身極其簡單的袍子,頭發也是極其簡單的用一根玉簪束著。
夏亦兒收起暗淡的神色,完美的作福,淡淡的笑著:“裕王爺此時是出來散心的嗎?”
“嗯,時辰尚早,便出來走走。”裕王爺舉止清雅,聲音都是溫潤的,“應王妃這是?”他細細打量著眼前一身男裝的夏亦兒,不得不說,這樣的夏亦兒較之喬羽、應王都絲毫不遜色。
“亦兒是家中獨女,從小便被當做男孩來教養,故而習慣了這樣的男裝。”夏亦兒從容有禮。
“當做男孩教養,還能學的如此善於音律舞藝,果真不簡單。”慕裕想到廳前素顏起舞的一幕,再看眼前風流倜儻的少年裝束。
他不由一歎,在京中得到的消息說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可是眼前的女子似乎並不那麼尋常。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一點也不差。
“裕王說笑了,即使是小門小戶,姑娘家始終是要嫁人的,學些東西守住夫君的心,也是必然。何況亦兒自幼被當作男兒教養,又豈能不明白。”
成為皇家的女人,沒有些本事,怎麼能立得住腳。
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豈不是愚昧。
他們不會明白,夏亦兒是天生便被選擇做鋪皇權路的。
“如此,應王妃莫不是聽說過應王的傳聞嗎?”嫁給天下皆知的斷袖王爺,是無奈,還是有意而為之。裕王爺見識到她的與眾不同,並不覺得這個女子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十分不解。
“裕王爺說的傳聞可是說應王斷袖?”夏亦兒眸色一暗,即使委婉地說她的夫君是斷袖,也是令人不愉快。
也不等裕王爺回答什麼,夏亦兒揚起幸福滿足的笑容,就是一個幸福女子的笑容:
“夏亦兒年幼之時,有幸偶遇到一個少年。他救了我。”
言簡意賅,不需要再多說什麼。眼前的男子會想到是應王爺。
夏亦兒沒說謊,有一個翩翩少年郎救過她,隻是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年少心性,捆不住的頑劣。整日的儒家法家道家,詩書禮儀,琴棋書畫,她就像是被圈養的金絲雀。
於是,有了第一次偷偷溜出府去,一路看賞。原來外麵如此熱鬧、繁華,這才是人間。後來,她才知道那些並非是人間的全部。
運氣不好,被騙到了煙花之地。她感受到身為美麗的女人的悲哀。她自幼要強,不肯屈服,甚至動過念頭要自毀容貌,可是被下了藥,被送上床榻。
朦朧之中,她看到一雙清明的眸子,聽到一生清雅的聲音:“是個美人胚子。買下。”然後便昏睡過去。
簡單的一句話,拯救了她,卻又將她送入另一個冰冷的地方——皇宮。
她在顛簸的馬車上醒來,隻有一個標致的婢女在身邊,而且是個不會說話,不會寫字的侍女。
她偷偷留了暗號,夏家的人才得以找到她。
隻是父親為了懲罰她,按照那個男子的意願,夏亦兒進了宮。
夜晚的風有些涼,往事不堪回事麼,夏亦兒福了福身子道:
“邊疆塞外的夜晚,始終是要冷些,裕王早些歇息吧。亦兒先行退下了”
裕王看著遠去的娉婷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