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的河水,怕是用不上那麼高級的法陣。”芙寒披著毯子,灰色的卷發被緋紅的發帶束在右耳,在胸前傾瀉至腰。
“憐星跑哪去了……”瑤若不滿道,“陰氣那樣重,獨自出去不怕被幽魂吞噬。”
“瑤若護法果然善良。”芙寒微笑笑,“那麼,我出去尋尋他罷。”
“你便不要添亂了,若是一丟丟兩個,我可擔當不起。”瑤若製止。
驀然,傳來嫋嫋簫聲,兩種簫聲重疊,一高一低,互相纏繞。
“嗬,怕是令弟和憐星拚起吹簫來了呢。”瑤若啞然失笑,看著芙寒道。
“這等戰事,不看不行啊。”芙寒明朗笑道。衝出帳篷。
西邊竹林邊,二人正對吹。鳳尾竹下,兩個纖細的身影。
“你們兩個,無聊的緊嗎,竟來吹簫。”芙寒含笑看著二人。左邊是憐星,依然穿著灰白色寬袍,披了一條白色的羊皮毯。右邊的少年身著青衣,乍看竟和叱落軒主有些相似,如姐姐一樣大而纖長的碧眼,高挺的鼻梁,和芙寒一樣的灰色卷發修短,英姿颯爽的模樣。
“你的弟弟,硬要拽我來此。”憐星麵無表情,漠然道。
“因為聽聞新來的朱雀護法簫吹得甚好,想要來領教一翻,不想我真是自不量力了,無法比擬呢。”少年微笑道。
“哪裏。”憐星低頭輕應一句。
“啊對了……還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少年看了看芙寒,隨即轉頭對憐星道。
“鄙姓憐,單字一個星。”憐星一個字都不願多說,簡短道。
“憐星……是個適合吹簫的名字!”少年爽朗笑道。憐星怔了怔,隨即恢複麵無表情。
“啊……這是我弟弟。芙靳。”芙寒插嘴道。
“久仰。”憐星點點頭。
“姐姐一來,氣氛突地尷尬了呐。”芙靳笑起來,撚起竹簫對口輕吹。簫聲波折,卻如刀鋒般,芙寒驀地往後一退,直勾勾的盯住芙靳。
憐星本是微閉雙眼,然簫聲一起,眉頭驟蹙。睜開眼,抽刀而起。芙寒反應過來時,憐星已將葵花刀橫放在麵前,警惕的環顧四周。而芙靳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自顧自吹得歡暢。
“停下來!”憐星叫道,“這裏陰氣這麼重,你竟然敢吹這支曲子。”
“什麼……”芙寒頓覺胸悶氣短,“靳,停下來吧……”
芙靳終於微笑,緩緩放下竹簫。憐星輕輕籲一口氣,錚的一聲將刀收回刀鞘,低下頭責備的看著正看著他微笑的芙靳。而芙寒感覺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喪氣般的跌在石頭上。
“怎樣,我吹的好嗎?”芙靳俏皮笑道,抬頭正對上憐星湛藍深邃的雙眸,其中責備的凶光使得芙靳不禁一怔,“怎麼了?”
“你可知你在吹什麼?”憐星幽幽看來。
“當然,銷魂曲嘛。”芙靳洋洋得意道,“想不到這等偏僻邪曲我也自學成才吧?”
“銷魂曲?”芙寒凜然插嘴道,“莫不是樂師城的絕殺曲?”
“正是。”憐星斷然答道。
“你……靳,你怎生學會這樣的曲譜!”芙寒詫異看者弟弟。姐弟出自書香門第,爹娘死後便雙雙投進叱落軒作下屬,實在沒有機會學得這樣的歪門邪道。
“其實是……”芙靳吐吐舌頭,“柳公子教我的。”
“柳公子?!”芙寒失聲喊道。憐星也略帶詫異的看者芙靳。
“有次我在後院吹簫,柳公子走來交給我銷魂的曲譜,道:‘這是樂師城的絕殺,你若喜愛吹簫,便也練練這有用之曲。’”芙靳笑道。
“有用……?”芙寒暗暗思忖,隻知道這曲子是絕殺,尚不知到底有何用,莫不是殺人使得吧。
“銷魂曲,相當於古老法術的存在。”憐星突然開口,聲若止水,“此曲相當於十裏香……”
“十裏香?那不是吸引魔物的東西嗎?”芙寒禁不住又開口問道。
“正是。”憐星看她一眼,繼續道來,“銷魂曲便是吸引魂魄的魔曲,吹起,冤魂自會一擁而上。”
“那不是剛好派上用場?”芙寒笑盈盈道,“這黑水河冤魂多,隻消一吹便可將它們集中,集中就好銷毀了!”
“別以為這是聰明辦法……”憐星眼色清冷的掃了她一眼,芙寒立刻冰凍一般,“你可知,為何樂師城吧它定為禁曲?”
“為何……?”芙寒囁嚅問道。
“因為……”憐星突然住口,看向竹林,“有人來……”
“嗨!終於找到你們了。”瑤若冒冒失失的撞來,看到憐星凝重的神色和芙寒木然的表情,不禁也是一驚,轉向憐星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講故事。”憐星麵無表情,一字一頓道。
“你……”瑤若張大嘴看著毫無反應的憐星,無奈的搖了搖頭,“霍姑娘傳令,立刻全軍休息,明天太陽一起,便渡河!”
憐星立即卷了卷白色的羊皮毯,揮袖起身,對著芙寒和芙靳道:“走吧,明天若沒法戰鬥就麻煩了。”
姐弟二人幡然醒悟,匆匆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