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我愛聽。”妃嫿小聲的笑,麵不改色,“那,大堂有請?”
清庭也不惱妃嫿語氣裏的揶揄之意,隻轉過身子,當真朝著大堂款步而行。
噢,他認真的。
妃嫿挑了挑眉,卻也隻是挑眉罷了,下一瞬,便提著裙擺小跑著趕上了前麵的身影。
……
說到杏園,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畢竟是帝都第一戲班子,全靠那清庭撐著場子,隻是近些年,清庭已經有兩年沒有再登過場子,逐漸的,大家也忘卻了這清庭,隻記得這杏園了。
清庭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妃嫿聽不懂他唱的是什麼,隻是約摸看得出周圍聽眾滿眼藏不住的癡迷。
招搖。
妃嫿這樣想著,卻忘了清庭是為了誰而招搖。
“小二,給我拿一壺上好的龍井來。”妃嫿往嘴裏丟了幾顆花生仁,本隻想著逗逗小二,卻不想這杏園服務質量頂尖,小二愣是給她帶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茶。
“姑娘,這茶您若喝不完,可是要交罰金的。”小二紅著臉叮囑。
“…算你們頭兒身上。”妃嫿瞥了一眼小二,毫不客氣的往清庭身上賴賬。
“班主說,若是您,就更要收罰金了…”小二臉更紅了。
妃嫿依稀可以看見那台上的人雖著了妝容卻並不掩飾的笑意。
“…欠著。”妃嫿又瞥了一眼小二,語氣裏滿是命令。
“班主說,若是您,杏園概不賒賬…”小二臉紅得不行。
“…什麼叫班主說?你們是聽班主的還是聽我的?嗯?不聽我的?”妃嫿不滿的敲了敲桌麵,一臉尋釁滋事的模樣。
“班主說,若是您,就要聽班主的話。”小二低了頭,臉紅得快要滴血。
好一個狠心的清庭。
妃嫿摸了摸縮了水的錢包,哪裏夠一壺龍井的價錢,可這副架勢,她不給錢是真不會讓她走了。
怎麼辦呢。
“這是這位姑娘的茶錢。”
妃嫿渾身一顫,目光不自覺的瞟向身後的身影。
台上,清庭也停了嗓音,遠遠地注視著妃嫿身後的人。
是他。
那樣熟悉的音線,是他。
“…那,就多謝公子了。”妃嫿並非沒見過世麵的女子,自恃有麵具,落落大方的轉過身子望向那男子,笑著道,“不知公子是哪府的?小女子也好登門還賬?”
她本就不是府上的小姐,說話也就自然帶了些痞子味兒,江湖上的人,哪裏注重這些禮分。
“不必了,姑娘長得,頗像我一位故人。”那男子笑得如同朝陽,“在下清暄,若不冒犯,姑娘貴姓?”
“小女子無姓,隻名非畫,是非的非,水墨畫的畫。”妃嫿並不推辭,又說,“今日之事,非畫便謝過清暄公子,日後若有可以幫忙的地方,非畫絕不會推辭。”
“非畫!”台上的清庭突然出了聲,是低沉的男聲,而不是唱戲時的聲。
“叫你娘作甚。”妃嫿麵不改色,捧起桌上的茶杯便往杏園外走,“勞煩清暄公子幫人幫到底,替非畫付了這茶杯的價錢。非畫感激不盡。”
清暄愣在原地,訥訥念叨:“非畫,妃嫿…”
是她麼,妃府大小姐,妃嫿。
“備轎,去妃府看妃嫣。”清暄突然轉過身,急急地說。
清庭久久的佇立在台上,看著妃嫿不見了身影,看著清暄也離開了杏園,不禁笑得更加苦澀。
妃嫿,你可曾聽說過,戲子不輕易動情,動情則是一生一世。
“諸位,對不住了,今日清庭恰巧有些嗓子不適,擾了諸位雅興,下一出戲便由別人替了,真是對不住。”
杏園裏回蕩著清庭的道歉聲和聽眾的歎息聲,有一出戲,我隻想唱給你一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