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雪飛落,停棲在楓樹枝上,雪下覆蓋的葉子,依舊青翠逼人,葉脈清晰可見。
水蘭兒收到宸燁的命令,今日不可下山,百無聊賴之際,日日流連在楓山樹林間,與白雪做伴,與鳥兒嬉戲。
心情竟是出奇得好,躺在樹杈上看山那頭的紅日帶著柔和的光亮,慢慢升起,光芒紛紛灑向漫山的楓樹尖,白雪化成清水,從枝頭低落,響起叮叮咚咚的聲音,如雨聲濺落,煞是愜意。
君梓多日未見蘭兒,心中想念,一早便偷偷登上無楓山,去泠月小築尋了半日,不見其蹤跡。
心中已知曉她的所在,心中一動,向無楓山對高的地方跑去。
山尖被一片蒼茫的白色覆蓋,俯瞰山下綿延數十裏的壯麗景象,他情不自禁輕歎。
遠遠看見樹杈上一抹白色的身影靜靜地躺著,他起了玩心,欲偷偷靠近逗她一笑,誰料卻未來得及靠近,一片片青翠的楓葉如暗箭一般飛速而出,一片片直指君梓的臉頰,他頓時驚慌,雙眼睜得很大,大聲喊著,“救命啊!”
半句話出口,他就乖乖地閉了嘴,整個人石化在原地,嘴裏正銜著幾片楓葉,葉片上帶著雨雪融化後的清甜水珠,絲絲流進他的嘴裏,“嗚……”
白色的身影見狀,身形一躍,“哈哈,怎麼樣,是不是很清涼?”她站在君梓麵前,笑得前仰後翻,笑靨裝點了銀裝素裹的無楓山,美不勝收。
“恩,好不錯!”君梓見水蘭兒心情大好,不由地跟著開心起來,“蘭兒,有一個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好地方?”一聽說有地方找樂子,水蘭兒雙目鋥亮,“還不快走!”
兩色身影邁著輕快的步子向無楓山下行進。
冬日的臨江,大片大片的冰開始融化,重重水霧漂浮在江麵上,遠遠看去,像是一個神秘仙境,看不清,看不透。
君梓不知從何處找來一葉扁舟,惹得水蘭兒欣喜若狂,兩個人肆無忌憚地遨遊在臨江上,向更深更遠處漂浮。
遊走在霧氣厚重的江心,兩人歡聲笑語不斷。
“快看,日出!”水蘭兒何曾見過如此與眾不同的臨江,柔和的日光輕輕撥散水麵上的霧氣,遠方的楓樹和青山逐漸顯現。
江麵上有陣陣冷風襲來,水蘭兒衣衫單薄,不由抱緊了手臂。
一件外衫輕然落在她的雙肩上,一陣溫暖覆蓋下來,水蘭兒見君梓穿著中衣站在江風中,露出一個大笑臉,又隨即脫下外衫,還給了他。
對著江風,她長長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如此反複,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
“快看!”
視野中忽然飄來一艘精致的小畫舫,畫舫四角彎曲上翹,船欄上掛著各色形狀的宮燈,門窗上雕刻著精致的花鳥蟲魚,窗紙緋紅一片,小畫舫正飄向水蘭兒的小舟。
“好漂亮的畫舫啊!”水蘭兒感歎道。
“蘭兒,咱們的也不差啊,雖然比那艘小了點,做工粗糙了點,卻非常結實,波浪再大都不會被打碎的,也絕保管不會漏水!”君梓見她羨慕起別家的畫舫,立刻讚歎起他費盡心思找來的小扁舟。
“你真是笨得可以,臨江上風平浪靜,如何有大波浪?倘若真有大波浪,早就把船打沉了!”水蘭兒一拳敲在君梓的腦袋上,眼睛卻專注在精致的畫舫之上。
“好琴藝!”聽著畫舫上傳來的琴聲,水蘭兒早已按捺不住,起了心思想要去會一會船上之人。
“君梓,閉上你的眼睛!”她抓住君梓的衣裳,身輕如羽燕,輕盈地落在畫舫上。
“別抖啦,已經上來了!”她對著仍舊閉著眼睛的君梓說道。
“蘭兒,下次能不能等我準備一下再行動啊,我都快要被你嚇死啦!”
“膽小鬼!”水蘭兒對著心有餘悸的君梓做了一個鬼臉。
一襲素白的紗裙如翩飛的白蝶,在她一個靈動的轉身後,白色的衣裙掠過帶著露水的船簷,散開一陣淡然的芬芳。
美麗的笑容蕩漾在她如花般嬌美的容顏上,輕盈的麵紗隨風而逝。船上忽然多出一個人來,長身玉立,一身素雅的衣衫,一雙狹長的風目,正在對著水蘭兒笑,她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卻無法想起何時何地相見過。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子,有別於宸燁眉宇間的深沉難懂,他的一雙眼睛時刻都在對著她笑,那笑容裏仿佛藏著一潭美酒,她被深深地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