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你別靠近他!”君梓從男子的眼睛裏看到的並不是醉人的美酒,而是不懷好意,出於男人的直覺,他必須要阻止水蘭兒靠近危險動物。“你看他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睛,你千萬別靠近他!”君梓湊在水蘭兒耳邊輕聲說道。
“你再不乖乖閉嘴,我就把你扔回破小船上去,你一個人去欣賞日出美景!”
這句話很奏效,君梓立刻閉了嘴,隻是雙眼注視著男子,像是在審視一個未知的敵人。
“姑娘踏水而來,輕功不俗,在下榮幸備至,可否有幸請姑娘進船享受美妙的琴音?”男子謙恭有禮,笑意連連。
“豈敢,其實,蘭兒已經靜候公子這句話多時了!”她低他露出俏皮一笑,毫不客氣地走進了精致的畫舫。
船內裝點得精致舒適,幾案上的香爐內點著濃重的熏香,讓水蘭兒非常熟悉這種香味,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姑娘,覺得這畫舫如何?”男子笑著問道,他也在注視著到了她不自然的表情。
“非常好,隻是,檀香的氣味過重,汙濁了空氣,遮蓋了江上的清新氣息,反而……”水蘭兒邊說邊看著男子,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些不禮貌的話,她適時收了嘴,“對不起,我太直接了,我這個人就是這個毛病,公子你別太介意!”
水蘭兒覺得尷尬極了,以前她在宸燁兄妹和君梓麵前說慣了不繞彎的話,現在對著一個俊美的陌生男子,她忽然心生異樣,覺得自己的話太得罪人了。
男子拍了拍手,一名婢女推門進來,將香爐撤走,又輕輕關上了門。
江風從打開的窗外灌入,很快吹散了檀香,簾內優美的琴音不曾停歇。
“絕美的琴音,絕妙的琴技!”水蘭兒不禁感歎。
“琴音的美在於碰到了懂得欣賞之人,小姐能聽出來,說明琴藝絕不亞於彈琴之人!”男子麵露微笑,托盞品茶。
水蘭兒第一次聽到如此讚美,內心小小激動,說實話,她的琴藝如何,她自己也沒底,跟宸燁比起來,她彈出來的琴音簡直是差遠了,所以宸燁對她的琴技隻是鼓勵,卻從不讚美。
很少被誇讚的水蘭兒因為男子幾句讚美之詞,忽然感到很有成就感,得意洋洋地朝君梓瞥了幾眼。
“多謝公子,其實我,琴技一般,公子過獎了!”她怕他讓她小露一手,萬一露餡了就糟糕了。“還不曾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她還是快快轉移話題地好。
“在下姓單,單名一個玉字!姑娘如何稱呼?”盡管他早已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卻不得不故意上一問。
“我叫水蘭兒!”
“你這個居心叵測的家夥,休想靠近蘭兒,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我跟你拚了!”被遺忘在角落的君梓終於忍受不了他們一言接著一語,還有他那雙會勾人魂魄的眼睛,他必須阻止。
琴音絕然而止,沒人理會君梓的挑釁,江麵上香風暗送,鑽進畫舫,水蘭兒顧不得君梓說的話,收起笑容,心生異樣。
單玉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終於來了。
君梓見蘭兒沒有罵他,反而跟著單玉出門,他也快速步上船弦,浩渺的江麵上又多了一葉扁舟,小小的扁舟正朝他們的畫舫疾馳而來,小舟無人搖櫓,船頭隻站著一個白衣人。疾風帶起白色的衣袂飄蕩在浩渺的江麵,江上的楓葉香氣推波助瀾襲向畫舫。
水蘭兒深深呼吸,楓香中夾雜著極淡的竹香,熟悉的竹香,將她的思緒帶回到十二年前。
白色的身影轉眼便到了眼前,乘著薄霧而來的人,白衫垂地,烏發入水,待看清了那張臉後,水蘭兒心神一震,身子左右搖晃,險些落進江水,單玉及時將她穩穩扶住,嘴角的笑意漸濃。君梓伸出的手撲了空,氣得咬牙切齒。
水蘭兒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她的視線步步上前,定格在白衫公子的臉上,多麼熟悉的臉,一如魂牽數十載,相逢已是陌路人。
她的身體隨著寒冷的江風,輕輕顫抖起來,她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神色,企圖從他的神情中探測到一絲一毫關於他對她的記憶,但結局太讓她失望,他一雙深邃的眼睛裏藏著不能洞悉的世界,直直注視在身旁的單玉。
水蘭兒深深跌入這雙深邃的眼,心口被封好的記憶一點一點剝落,隨風飛走。
單玉盡管被人注視著,卻沒有漏掉她臉上出現的一絲一毫細微的變化,白清遊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