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女帝讓四個大宮女伺候著梳洗了,穿著赤色綽子,外麵再披著玄底赤滾邊的大氅靠在榻上。帝王的專用色居然不是明黃,女帝有點失望。紅色加黑色雖然很酷,但是未免把自己顯得有點老。
吳書站在一旁,見女帝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又提醒道:“陛下,前殿昨天等著八位內閣大人,今天是不是召見?”
女帝一驚,也突然想起,昨天那些人不會還傻等著吧?
唉,我還在坐月子好嗎!做皇帝真累。她想著,不由得歎道:“你看啊,我都這樣了,現在還挺疼挺累的,是不是,非要見?”
吳書猛地抬起頭,閃著淚花感激地看著女帝。“我”這個字是比較私人的自稱,以前女帝隻對那四個大宮女這樣說,現在果然是把自己當貼心內侍了,嘖嘖,就連話都說得這麼婉轉。
搞得小太監心內一陣暖流。道:“八位大人無非就是跟陛下請個‘做’還是‘不做’的旨……”
女帝點點頭,腦海裏有記憶了。
這是個很簡單幾乎不費力的活,就是聽著各位內閣大臣說事,同意就請出玉璽蓋印頒旨,讓他們去執行,就是“做”;不同意就不執行,就是“不做”。
吳書讓宮女出去傳旨,又指揮著幾個小內監搬了一扇屏風擋在鳳榻前。
女帝很滿意,對麵是透光的,而自己這麵是逆光的。等於自己能模糊看見別人,別人看不到自己。真是既能掩飾坐月子的殘狀,又能悄悄考察臣子的必備利器啊。
不一會,兩個著黃衣的內監領著八個身著不同品級官服的人走進來。
女帝暗暗觀察,新進來這兩個小太監是張玉和常青無疑。後麵這八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透著光的屏風能影影綽綽看見對方輪廓,女帝一邊聽聲一邊在腦海裏找對應的人物。
幾人行了大禮,起身後一名四十來歲法令紋深重的女人當先開口,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皇嗣誕生乃是國祚之喜、萬民之福,京城百姓昨夜張燈結彩,那場麵,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這就是尚書令李翠芬,女帝覺得這位大姐甚是喜感,是不是還少說了句“那家夥,人山人海紅旗招展,那是相當地壯觀!”
馬屁還是很令人愉快的,女帝喜滋滋開口道:“各位愛卿日夜操勞國事,辛苦了!昨日呢,我,那個,吾,咳,朕……”女帝在腦海裏尷尬地找出正式的自稱,又道“昨日已經下旨,指認薑玄為皇嗣之父,今日準備擬旨,擢升為正四品禮部侍郎。”
女帝邊說邊想著,禮部好啊,官不低,事挺少,隻要想見他了隨時可以召來嘿嘿嘿嘿,反正又不耽誤國事……
正想著美好未來,突然聽到尚書令李翠芬道:“陛下,此事是不是太倉促了?這位薑大人名不見經傳,不知才學能力如何,六部侍郎都是要職,薑大人一來就從七品升至正四品,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女帝暗地咬牙,剛才還想誇你丫馬屁拍得不錯,結果來這麼一招,不會看領導臉色嗎!好吧雖然你這會兒看不見,但是也該好好揣測領導心思啊!
正想說話,就聽另一個大聲武氣的嗓門說道:“李大人此言差矣,內宮之事乃陛下家事,何況是皇嗣之父!陛下擢升內臣,李大人恐怕不能置喙吧?”
有人幫腔,女帝心裏大喜,眯眼看去,三十多歲一名健壯文臣,從二品,左光祿大夫。
在現代就相當於左右倆顧問之一。
女帝著意記住了此人,奎羅鐵。
李翠芬還挺倔,依然說道:“雖是擢升皇嗣之父,然則,內臣六品以上就能上朝列班參政!這是國事,不僅僅是陛下家事。還請陛下三思。”
小吳書和小張玉站在一旁聽得冷汗津津,心道這位尚書令大人還真以為自己鐵骨錚錚呢,陛下是啥樣的人?不高興了眨眼間要你全家死絕!
豈知女帝卻是個息事寧人的慫性格,心想:話好像是沒錯,雖然是我的人,但也是能上朝參政的官兒,這些人難免不服。
眼看奎羅鐵又要張嘴,女帝趕緊抹稀泥道:“這個事吧,那個啥……兩位卿家說得都有理。那就先擱置!對了,把你們準備啟奏的事報上來吧!”